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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女先知赐名 得艮卦窥机

这刘文名的儿子刘乐天字子方,儿时节是个纯良聪慧的种,本性豁达,读书写字行行成目,一学就通,和他父亲刘知县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性格天赋也像他爷爷刘平仁,把个刘知县和曹婆子高兴的合不拢嘴,刘乐天还没有出生时曹氏夜夜做怪梦,一会夜梦见生了两个大窟窿,一夜又梦见地狱勾魂使者把肚子劈开,硬生生塞个缺胳膊两眼只有眼眶没有眼珠的男婴孩,醒来把个曹氏惊的一身冷汗,每夜的梦都都记得真真切切,像真的一般,曹氏把梦告诉刘知县,刘知县道,自古妇人怀孕都要做些怪梦,夫人不要太放在心上,曹氏还是不放心,叫下人招财骑快马,去夏丙癸水找那里会术数的女先,这边女先请到,丫头看茶,摆了几盘糕点,两个人坐在炕上,曹氏说了自己的梦境,那女先从藁囊拿出一个乌龟壳,两枚钱开始占卜,以口咬手指,与不多不少三滴血侵入龟壳表面,叫丫头拿个小火炉,以碳填之,用于生火,再用小火烘烤乌龟壳面的血迹,观察血迹侵入龟壳的纹理判断凶吉,女先面露难色,继而转无,曹氏眉心紧蹙,到,早听说你们夏丙癸水的女子生来奇异,都是得了道的半仙,你有好有坏尽管说,不可只说好不说坏,就算是有那难事你说出来我们也好规避规避,你先慌后收是个怎么去处啊,女先道,夫人肚中是个男子,风从地面起,刮入宇宙每个角落,上到皇宫,下到阎闾,从高帝王,从低兆民,没有一个人感受不到,狂风卷砂走石,拔屋起地,微风穿巷过孔窍,风过孔洞会有声音,就是俗称的天籁之音,人奏的音乐为地籁之音,由于人有灵气,那些言不尽,语不休的话外之音无法用于人的表达和传递,便有了文字和音乐,先今这个世道上下颠倒,本末倒置,注重枝叶的繁茂,忘记树根的盘踞,树根还没有盘根扎地,到更深处的地下吸收美养,却要提前让树开花,博人驻足观看,花谢之日就是树木死亡之时,靡靡之音充盈与国,男欢女爱大行起到,男子不像男子,妇人不像妇人,朝中奸佞谄媚,奏亡国之音,腐蠹国家基石,权利不在于天子,而在于弄臣贼子,排挤忠良,卜筮刻毒百姓,制度法规一日比一日严重,靡靡之音不除不能正国家,安民生!那曹氏道,你说我腹中是男子,你说的这些可是和我腹中之子有关?女先到,此子生来一颗菩萨心,可惜造化弄人,那风虽然起于地面,也有遮挡物让风改变风向,就如人周围的人是一般的,曹氏还听的云里雾里的,还是不放心又让女先在算一卦,女先又从橐囊里拿出几根蓍草,以筮之,用龟壳叫卜,用蓍草叫筮,得艮卦之八爻,易云,元亨利贞,是以无咎,元,身体得以长大,快乐无忧。亨,天地之富乐皆享于一身。利,道义朋友都为之和睦。贞,体干贞义有事可成!那曹氏听了,喜笑颜开,也还是记心上一卦,倒也好了一大半,给了女先二两赏钱,一套黄道袍,一顶道冠,一方混元巾,说道,还请女先先不要远游,我那儿子出生,还等您起名,做晬哩。

农历八月时节,要过中秋,祭月神,家里胡别古提前在麻香屋买了几十封月饼,把于下人分吃,平常也就是中秋节这一个月开铺子,平时间另有门路,也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一是不想丢了,二是这么些年都是乡里乡亲再买让他们每年吃个念想,三是这麻香屋的月饼方圆几个镇子的人都要跑来买,他家只做一种月饼,和其他月饼铺子的种类烦杂不同,就是芝麻酥油外皮酥又脆,内馅儿就是,白糖,菊花,梅花,核桃仁,芝麻仁,瓜子仁,富商送礼要买个多多的,下级送上级要买个几辆银子的,那从其他镇上起早赶来的要买个大几封的,人手又少买得人又多,每次的是刚出来就抢没了,所以那上林镇麻香屋每年到了中秋前后都是一水从铺子门前,排到街对面,也是这上林镇的一道好风景,那天是农历八月十五,刘文名沐休三天,和曹氏连同家人胡别古,胡别古的儿子那时也就二周岁左右,他的媳妇子钱氏抱在怀里,丫鬟,婆子,厨下的伙夫,厨子都在湖心亭上吃月饼,赏月,这刘文名荼毒百姓,对家人下人要松动的多,不甚计较,刘文名和曹氏,胡别古坐在竹器编制的桌几上,桌上有麻香屋的月饼,瓜子,桃儿,杏儿,李,一壶清江酒,身旁丫鬟酤酒,自己对月而酌,想到自己孩子将临盆,人生又是得意时,好不快意随即亨起小曲儿,唱到,酒肉从中过哟,福星照镇二十年哟,一生不识油盐价哟,今年填子眼前也,唱的宫商颠倒,徵羽颤栗,湖心亭湖面一方大船里面叫了梨园中人赞月,唱戏,那湖面现出一轮明月,其光如莹,光耀异常,船中名伶操琴一首,不辜负皓月美情,船上焚香置琴,香烟袅袅,那些婆子家人因地而坐,吃果,听曲儿,那景物,人物,歌声,琴音融为一片,浃洽之极,从远看去那湖心亭,植景纠蔓,舞榭阁楼,雕栏画梁,高峰月出满林烟,瑶台泼粉翠竹染成斑,金杯银烛庆华筵,一派歌舞彻九天,忽然那琴音哗啦一下,一曲未完,琴声忽变,琴弦断了一根,那声音一停,都沉醉在这琴音之间,齐刷刷看上那湖边,这边赶忙续上琴弦,赞月之时,那琴弦断,本就不是一件好事情,这边曹氏肚子酸疼起来,渐渐疼个不住,眼看就要生了,也不管这边断弦之事,那产婆子是提前叫好住家的,一刻也没回去不得,就是防着这事,一行人把曹氏带去产房,这边丫鬟烧水,那边产婆子卖力助产,那时间是晚上丑时,那丫鬟婆子围做一团,那厨下洗菜的王二嫂子小声到,那老一辈说丑时生的娃娃可不好养大哩,好叫她夹紧些,务必过了这个时辰就好了,那帮厨的李婆子到,这是个什么物件也是夹的住的?惹的大家一阵笑,曹氏也不甚费力,突的一声,生下个男婴,这产婆子道喜,说道恭喜大奶奶,一个极好的相公,那夜晚报更的正是,丑时三刻,喜得那刘名文连放几个大屁,剪了脐带那产婆子把与婴孩在灯下给曹氏端详了会,那孩子才出生也不知天地清白,睁着两个眼睛房子里到处乱看,喜得众人心慌,打发丫头给曹氏吃了碗定心汤,刘名文亲自与产婆子一杯喜酒,给了四两喜银,一匹红布,一对银花,那产婆子回敬了刘名文,收拾完了差不多五更天了,大家也就散了,那有愁的睡不着的人,也有那有喜得睡不着的人,这刘名文翻来覆去高兴的睡不着,心里只想说,感谢祖宗老天保佑生了个银雕般的大儿子,我刘家也是有后了,可怎么为我儿子更加挣些前程才好,又要开始算计百姓了,这华阳县自打刘乐天出生百姓一天比一天难,日子更加不好过,他也不想老天让他有后更要善待一方百姓,偏偏把个路走死,天还没有大亮,一骨碌跳起来,看了曹氏,又慢慢的掀开被子,看了娃娃,那笑开的口就没有收拢过,全家上下人,每人给了二百钱喜钱,二个红喜蛋,擀了些喜面亲戚朋友家族都分送些。到了三朝洗儿,曹氏吩咐下人请那日为儿子打卦的女先来,请赐名,那亲戚朋友又有送银子,送铜钱的,也有送面,送熟鸡子的,那女先也添了一百钱与那盆中,叫添盆礼,曹氏自己也出了一只金耳环,一个银锞子,葱姜枣儿放进盆里,刘名文那以前族里的穷亲戚婆子,知道孩子要洗三,又要添盆礼,都约好过了晌午才去,在屋里见了曹氏都给叩喜,众人先祭拜了神灵祖先,在曹氏的床前放牝鸡一只,牡鸡一只,焚香祭拜送子娘娘,催生娘娘,产婆摆放观音,产婆子再把艾叶,桃树枝,槐叶一些中药汤放在曹氏床上,将孩子轻轻抱起,这盆里添点清水,桂圆,铜钱,那些亲戚添什么产婆子就说什么,到,连生贵子,成家立业,结束后产婆子一边洗一边说,洗洗头,做王侯,洗洗肩,做大官,洗洗蛋做知县,刘文名在想到,怪到做知县,那我洗三的时间恐怕是灵验了的,洗完之后,产婆子拿了艾球,把姜片放在孩子额头上,在把小艾球放在姜片上点燃,,最后拿个熟鸡子在脸蛋上滚两下,走完这些流程最后要把观音像拿到神龛前供奉,那添盆里的物件本来是给产婆的,洗三礼完,婆子家人把个添盆里的东西翻个一干二净,不要说金耳环,银锞子,枣儿,桂圆都没有了,就还剩一根葱,一块姜,这边刘名文知道了,又谢了产婆子洗三,又给了十两纹银,这时丫鬟来报,说俺小主子屙了一包窜稀粑粑,夫人叫你过去看看去哩,这刘名文道,这么小怎么拉稀,丫头抱着,自己搬开腿来看,澄清得一泡尿撒在刘知县脸上,那丫鬟曹氏不住的笑。这边走的走散的散,那女先一直在正厅南面的集雅轩等着曹氏传唤,没有和那婆子下人看热闹,那集雅轩名字有个雅字,也是不沾边的,刘知县渔财兼色,不好诗书,好排面,一张貂皮大坐垫,一头田猎的大鹿头嵌入墙垣,一张龙凤嬉戏大彩桌。四张大红小姐椅,整个屋子没有一本经书,一副字画,那女先看那打鹿头全身不适,苦道曹氏怎么还不传唤,在这一呼一吸那脏官的地方,浑身难受,心里想这边就有丫鬟来报,大事夫人有请,到了曹氏房里,女先到了万福,恭喜曹氏得子,曹氏唤女先到床上坐着,拉着女先的手到,大师傅真个灵验,你说是个男孩子就是个男孩子,这孩子你也卜了,筮了,但求赐个名号与我孩儿,不枉你和他缘分一场,女先知道刘乐天的归宿开口道,音乐能使人昏,叫人迷,也能振奋其心,于人以正道求之,宫商角徵羽,宫商不乱,天下则正,宫音为帝,商音为臣,宫商乱天下诡,民不生,角音为兆民,民乱万事万物脱离轨道,民生怨气,徵音乱事物混沌无法掌控,羽音乱,百姓贫穷溃乏,五音乱,白事不得安宁,国家危哉,既用音乐正国,家,得天助之,就赐名乐天,为人外圆内方,得子方,这曹氏道刘乐天字子方好个名字,当下眉开眼笑,又给那女先二十两赐名费,一个精致食盒,一方浩然巾,女先也不忸怩作态,悉数收下,到了安,回了夏丙癸水去了。这日十六的好日子,又暖和,就换了一个平日里剃头的匠人,与小刘乐天剃胎头,赏了五百钱,一条大花手巾,还招待酒饭,这边曹氏和刘文名要给小乐天找娘养,吩咐叫家人付会到,朝安门奶奶府找个娘养回来,到了朝安门奶奶府,大大小小的娘养有七八十个,个个都是大大的奶膀,曹氏吩咐要脚大手大的,会做事情,会哄孩子的,人老实的,付会把条件开给那经济人,那人听说是县太爷家要找娘养,陪笑加奉承,找了个五短身材,黑面孔,黄发,鼻子甚高,眼睛有些秃,只是行庄坐稳,大家风度,语气又谦和,脚大手大的妇人,一看就是吃苦的庄家老实人,给了经纪人三百钱介绍费,把个老实婆子带回刘家,那曹氏问了他姓甚名谁,年纪几何,住家在哪里,屋里男人干什么营生,家里有没有一儿半女的,那婆子打了个稽首大礼,一口大嗓门老老实实的回答到,会夫人的话,婆子回答到,老身今年满三十有五,家里有个男人没干什么营生,只是在家有几亩薄添敷口,姓王名周成,家下在武林山大田村,老身只知道我姓钟,我父母生了我,那年饥荒旱灾都死绝了,我在我家排行第二,他们都叫我钟二嫂子,有一个男孩也跟他爸种田下地,有一个女孩嫁于外乡人做填房了,曹氏见钟二嫂老实稳重,人又端方,想着先试几天,就让了她奶刘乐天了,讲定每月三两银子,年节还有额外的,每个月可以回家二天,钟二嫂心道,这是哪门子天降下来的富气啊,我家就是干个一年半载也挣不到这些钱,赶忙乐呵呵的咧着一口大黄牙,又行了一个稽首礼曹氏唤她起来,与她新衣新裤,钟二嫂勤快老实,洗衣,换尿片,洗屎布,带孩子无不周全,做事情又不计较多少,不该她做的事闲下来也要做,曹氏见了也喜欢,打定主意留下了。

转眼这刘乐天四岁了,生的好个娃娃,红扑扑的脸蛋,两眼闪闪有神,周身翠玉做骨,伏羲骨灌顶,两耳白面函毫,长长的指尖,仿若救世主临凡间,那不忍杀生害命的性子更是不一般,那婆子家人见到他这般,便要在他身边杀个鸡杀个鸭的,那小刘乐天哭着告诉刘名文道,那边婶婶把个好好的小鸡子杀了好不残忍哩,以后不叫他们杀了,我要和那鸡鸭作伴玩耍哩,刘文名道不杀他们,你吃啥,傻娃娃,起初刘文名不在意,越到后面这小乐天看见这些事情哭的越来越凶,这刘名文心道,这个孩子怎么这般没出息,连杀个鸡鸭都不敢看,将来还能成个什么大事哩,每次杀鸡杀鱼都叫小乐天来看,小乐天把眼睛闭上哇哇大哭,刘文名就使劲搬开他的眼睛,最开始开鱼看鸡,到后面看猪,看牛,一边钟二嫂看不过去了,到大老爷你就饶了孩子吧,他是个菩萨心肠见不得这些哩,回头可要吓煞他了,那刘文名道,你个妇道山村老太婆懂个什么哩,他现在不敢看,将来做了大将军上战场,杀敌人怎么住,硬生生的把个小刘乐天看的麻木了,又教他用弹弓打鸟,这小乐天也不愿意,那老子性子来了对小乐天破口大骂,没出息的种,谁的老子生的你,你可不是我的种哩,哪个男子从小看见鸡死鸭死就要掉猫尿的啊,吓的这小乐天一个颤栗,钟二嫂子赶忙叫曹氏过来,把那刘名文说的话学舌一样说给曹氏听,那曹氏一路抢天哭地道,谁身上的掉下的肉谁疼,不是你的种是我和野男人偷人生的哩,没前程的强亡八,不知我十月怀胎的苦,偏说不是你的种哩,那小乐天在旁边哇哇的哭,被钟二嫂子抱走了。

小乐天五岁时节,刘名文请先生要给小乐天开蒙,那千字文,太上感应篇,一看就会,不知比他老子以前强上好几倍哩,刘名文见小乐天只是功课上聪明好学,在人前都是木讷不言语的,可苦了他,那刘知县鬼话人话都是一套一套的,见个儿子没有继承他这一套,心急火燎的,经常骂那小乐天打不出粮食的空壳子,其实那小乐天不是不善言语,他见父亲每日往来都是他不喜欢的大人,就不喜欢和他们说话,他那父亲的酒肉朋友来家桌上都是些如何取利,攀上,毒害百姓之事,一次刘知县知交蒋理事来家下,酒足饭饱那蒋理事问道,娃娃你长大了要做什么官啊,和你夫妻一样做个知县还是更大的啊,小乐天道,做官是做清官还是做你们这些官啊,蒋理事道,什么事清官什么是我们这些官啊,小乐天道,清官就是那戏文上演的红红黑黑的脸,长长的胡须,是个大胖官儿,走路步子迈的大,你们这官不是红黑黑脸,你们的脸是白的,专要害人的,最后要天打雷劈的哩,那蒋理事道小孩子戏台子看多了说道,娃娃你还小哪知道什么是清官,什么是我们这种官哩,那好官坏官哪能在脸上红红黑黑白白的看的出来哩,那长着红脸不定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官,那白脸的不定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官,你不是脸上看的清除的哩,这些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哩,小乐天诺诺的下去了,刘文名道,什么清官脏官,这世道那里不是脏官,把银子捞够了拍拍屁股走人就是好官,说着夹了片大肉送入嘴里,喝了口酒,和蒋理事一顿哈哈大笑,真是肥甘蒙人心,淫欲锁人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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