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回哪?”嘲风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过度紧张以至于听错了;宋元紧抓着他肩膀上的衣料,无比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回地下室——我知道你身上带着能吸引它们的东西!我们兵分两路,你把它引开,我回地下室去拿东西!” 嘲风几乎给她气笑,咬着牙恨恨的说:“我凭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来帮你?” 宋元此时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慌乱,除了脸色略微苍白之外,她现在冷静得不像是处于危险之中。 她说:“你不想我死吧?如果你不帮我,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 “你威胁我?” 嘲风放慢了脚步,把宋元从肩膀上放下来,目光微冷。宋元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小肚子,面上笑容浅浅的,很好看,“不是威胁,只是陈述事实。我知道你有办法对付那只怪物,只是不愿意让我看见。我们分开走,也免得你等会费劲儿来把我打晕了。” 嘲风和她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两秒,身后楼梯上传来重物拖曳的声音,显然是那怪物追过来了。 “女孩子家家的这么聪明,会嫁不出去的。” 嘲风说完这句话,转手把宋元推进了一旁的楼道里! 宋元被推得一个踉跄,脚下却不敢停下来,拔腿就开始不要命的往黑暗中跑去!她甚至不敢拧开手电筒,生怕会招来那只怪物;虽然嘲风身上带着能吸引怪物的东西,但是他跑的毕竟是楼梯,总是有出口的。自己可就不一样了!这是楼道,要是那只怪物追过来,她也就只能在跳楼和给怪物做餐后甜点中间选一个死法了。 “希望这破医院不要丧心病狂的把楼道窗户都封上。” 宋元一边狂奔一边在心里这般苦中作乐的想着。 虽然没有开灯,但是宋元的夜视力很好,一路跑得跌跌撞撞,却也没有真的一头磕在墙壁上。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终于看见前方黑乎乎的墙壁:这个楼道已经到了尽头。 最变态的是,尽头的一整面墙壁都是用黑色水泥封死的,别说什么窗户了,连个蚂蚁都爬不出去! “我操——这家医院的创建者到底是建的医院还是监狱啊?”宋元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脸上全是剧烈奔跑后淌下来的冷汗,头发被打湿,狼狈的贴在她脸上。宋元仔细听了听黑暗中的动静——楼道里很安静,看来那个怪物没有追着自己过来。 她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拧开手电筒,照着四周。 这里的每一层楼似乎都是一样的格局,中间的楼道十分狭窄,最多可容三人并行的样子,两边的门全都是铁质的,上面挂了巨大的金属锁,上面还起了许多暗红色的锈。 宋元走过去翻开那些锁,却发现这些锁的锁芯全都被铁屑压实了——这是一种最简单粗暴的破坏锁的办法,除非把锁全拆了,不然手艺再高的贼来了也没辙。这个发现让宋元有点失望,这就意味着她不能进入这些房间查看。 这间医院里的地址是她从宋念琛的私密文件里看到的,它身为一家精神病院,而宋元的母亲当初也是因为精神病被送走,宋元相信,在这间医院里一定有关于自己母亲的线索。 “算了,先去地下室里看看也一样。” 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宋元拿着手电筒朝楼下而去。 其余的楼层也和她刚刚看见的一样,每个房间的锁,都被压实了锁芯,完全杜绝了被人撬开的可能性。宋元越看越郁闷,心里吐槽道:这个医院院长的爱好还挺特殊,把门全都锁死了,住什么病人啊?玩捆绑paly? 一直下到地下室,宋元终于发现了不同之处。 地下室里只有两个房间,而且楼道里很干净,没有积累的灰尘,连墙壁上洁白的瓷砖都能反光! 宋元狐疑的站在楼道尽头,此时她的左右手两边分别有两扇门:一扇门虚掩着,一扇门上了锁。值得一提的是,上了锁的那扇门,它的锁并没有被破坏,甚至不是铜锁,而是一个非常高科技的密码锁。 在这个连信号都连不上的破地方,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电子锁,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犹豫了片刻,宋元还是先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里面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大,但也不小。 宋元用手电筒照着门背和屋子里的死角,全都检查了一遍,确定里面没有藏着别人之后,才开始打量整间屋子。 这个屋子很奇怪,在侧面的墙上,垂下许多手臂粗细的铁链,铁链上面还有许多暗黑色的污迹。旁边摆着一个巨大的,类似于解剖台的台子,不过台子上已经积了一层薄灰,周围也没有什么手术刀之类的东西。另外一边则放着一个巨大的石制水槽,里面湿漉漉的,边缘还有许多暗绿色的青苔;这说明水槽里曾经是注满了某种液体的,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全都干掉了。 宋元有点好奇,走过来掂了掂那些铁链,微微咂舌:“这不是纯铁啊——嘶,比铁重多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说着,她蹲下来捡起铁链顶端的铁环,铁环已经被破坏了,而且断口十分的粗糙,明显是被暴力扯断的。 宋元把自己的手伸进去比划了几下,铁环要比自己的手大出两三圈,看来这里曾经束缚着一个十分强壮的家伙,很有可能是个男人。这么想着,她又敲了敲那个铁环,房间里顿时回荡着金属特有的声音! “这么坚硬的金属都被暴力拆掉了,也不知道原主的力气到底有多大......”宋元小声嘀咕了两句,又去查看另外一边的水槽。 水槽已经彻底干掉了,但是里面还残留着湿润的气息。宋元凑近嗅了嗅,不由得微微皱眉:“怪怪的味道......有点像血,又好像有点香。” 她顺手往水槽底下摸了一把,但是只摸到了那些滑腻的青苔,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转了一圈下来,却并没有什么大的收获,宋元难免有点失望,但随即她又把目光对准了另外一个房间。 嘿,暴力拆锁她没那把子力气,这么个密码锁还不是手到擒来? 撸起蕾丝花边的泡泡袖吗,宋元把手电筒咬在嘴里,低头捣鼓了一会密码锁。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那锁滴滴的叫了两声,缓缓打开。 宋元把自己手心的冷汗抹在自己裙子上,目光紧盯着那扇徐徐打开的大门,内心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里面会是什么?为什么和其他的门都不一样? 会不会......是魏玲呢? 想到记忆中那个永远温柔浅笑的江南女人,宋元面上微微泛起红晕。 只可惜,门打开后,里面什么也没有。 这个房间大小和隔壁的房间差不多大,但是里面却很正常——角落里摆着整洁的单人床,床头并排的是梳妆柜和书桌,靠墙的地方还放着一个小型书架。 书架的形状有点奇怪,有点像......一棵树? 这间医院的一切都透着诡异的不正常,突然之间出现了一间再正常不过的房间,宋元一时半会居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她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开始翻找梳妆台和书桌:梳妆台上面摆着梳子,和几瓶过期的护肤品。宋元拿起来看了看,是个很老的法国牌子,价格不菲。 书桌的抽屉里摆着两盒水笔,和一本薄薄的笔记本。 书桌的侧面还放着一个铜盆,里面已经结了蛛丝网,和许多黑色的灰烬。 有灰烬,说明屋子的主人曾经在这里焚烧过东西。 她,或者说是他,把这些东西烧掉,肯定是不想别人看见,那么为什么又单独留下了这个笔记本呢? 宋元拿起那个笔记本,皱着眉翻开了它。着似乎是一本日记本,不过上面的日期都隔得很远,只有寥寥几天的记录。 1997年2月12日 进来的第一周,不知道哥哥和爸爸他们怎么样了。念琛说会帮我照顾他们,我知道我应该相信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却不安得很。 1997年10月20日 今天念琛给我带来了满满的照片,她真可爱呀。希望她的余生幸福安稳,平安顺遂。 1998年5月15日 研究出现了问题,我已经开始害怕所谓的“永生”,也许它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2003年2月12日 上面开始派人下来了,念琛也已经很久没有过来看我了。我有点担心,这个地方与世隔绝,我连一封信都寄不出去。随着研究的进度,我的担心似乎一步一步的变成了事实。 2005年2月12日 我给满满送去了一份生日礼物,希望她会喜欢。也许.....她不会那么喜欢。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知道我应该阻止他们,这个研究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因为它是善恶树的果子,如果吃下去,人类终将会被抛弃。 2007年1月3日 这群蠢货!我要怎么和他们沟通!才能让他们的猪脑子理解我的意思?猪都要比他们聪明千百倍! 2007年3月4日 来不及了。 吃下果实的人类将会被神遗弃,伊甸园永远不会再次开放...... 后面是一串没有意义的乱涂乱写。 上面的字迹也十分奇怪;一开始还算是端正的,但是越到后面,笔记就越发的混乱,好像下笔的人已经握不稳笔了一样。 最让宋元诧异的,还是这封信里面提到的人!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念琛”,应该就是指的她老爸宋念琛。而满满,正是宋元的小名。不过家里叫的人很少,所以外面也很少有人知道宋元还有这么一个小名。 “不会又是爸的老相好吧?不对啊,如果是老爸的小情人,干嘛要这么惦记我呢?不对不对,还是不对......”宋元又匆匆的往下翻了几页,却都是空白。 她的眉毛都要皱得打结了,觉得这个笔记本处处都透着古怪! 书桌旁边有焚烧的痕迹,说明屋主曾经在这里焚烧过纸制品,也许是关于那个“研究”的资料。 既然烧掉了这些东西,说明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这些记录,但是她又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本日记本呢? 是故意留下来的?还是说当时的情况危急,所以她来不及烧掉这本日记本? 宋元实在想不明白,干脆把日记本卷吧卷吧塞进裙子里,打算再去翻看那个书架——忽然后脖颈上一阵剧痛,宋元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就往后栽倒昏了过去! 闭眼前她视线里最后的内容,是一个男人高大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