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vin Doyle不在法庭,但是他也同样不在家。踹门进去后大家在屋内环视搜索一圈后,发现他遭受心理折磨的程度比他们所想的还要严重。 窗户被一层又一层的锡纸海绵牢牢堵死,漏不进一丝声音进来,原本应该是窗户的位置现在像是被一块黑糊糊张牙舞爪的怪物所侵占。Gideon扒开一块Marvin自制隔音板,外面行人车辆交杂的喧闹声霎时冲进了这间屋子,再次盘旋不去。 “他把房子整个做成了隔音房,为了堵住那些从外面传来不停歇的声音闯入他的大脑。” 杨辛亏视线扫过Reid拿在手里端详的照片,上面原本是合照的两个人,但其中一位被笔粗鲁的涂掉,强行否定这个人在照片里的存在。 “其他的也是这样。”Reid放下手里的相框,轻轻对杨辛亏说,“全部都涂掉了。” “童年盘旋不去的阴影在黑暗中蔓延变成了力量巨大的怪物……”杨辛亏盯着被涂掉的照片,像是想到了什么往事,垂着眼语气很低沉。 “你还好么?”恋人身上突然变化的情绪被Reid很快捕捉到。 “嗯,没事。” 杨辛亏眨眨眼很快又恢复正常,冲有些担心的Reid笑笑表示自己一切都好。只是……她想起了以前的一些旧回忆,并费了一些时间去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这份赔偿金已经过了日期,但他并没有拿去兑换。”Elle从一个保存很好的信封里找到这份文件以及支票。 “他不愿拿被血浸染过的钱。”Gideon皱眉看看,又还给Elle。 “伙计们看看这些!” 储藏室的方向传来Hotch的声音,他从里面搬下一个中型的纸箱子放在大家面前,而里面放着的,是一排静静躺在稻草堆上的燧石刀。Hotch紧接着又补上他的重大发现,“这样的至少有上百把。” 上百把…… 杨辛亏脑海里浮现出数不清的人以同一种方式死在大脑里的那把燧石刀下,没有血迹,被蒙住眼睛,诡异安静的等待着被人发现。光是想想上百人会因此死亡,她就觉得自己一阵发寒。 “嘿,参观的最后一站在这里。” Man在直直对着的房间里冲大家招呼,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这个方向他身后摞在一起足有四五层高的纸箱很快让大家把五A严重等级痛快批了上去。 全部都是资料,那些曾由他经手记录的案情,一个个还在世界上活着的生命。或许里面仍然夹杂着前几名他已经出手解决掉的灵魂。 “几个按键已经被磨损的无法看清,”Man拿起桌子上摆在一边的打字机,上面的磨损程度让他又顺势找到那些将他日日夜夜折磨至疯狂的产物,一箱子的记录。 “上面都是一些符号……”Elle扒拉着看了看。 “每个速记员都有自己的一套系统来进行速记,这些记号只有他自己能看懂是什么意思。”Reid也瞟了几眼。 “那就指,接下来的人员会出现在这些里面。”Man从左到右看了一圈堆的满满的箱子,觉得头大。 “所以我们要抓紧速度。”Gideon首先搬下来一箱。 —————————————————— “我们现在只能一个一个找?” 在看完两箱后,Man临近崩溃边缘,要他出外勤打敌人都行,但是要他老实守在一箱密密麻麻的案件上,这还真不是他的强项。 “找胜诉的,”Gideon快速的一页页比对信息,“找那些被控告贏的案件,他脑袋里的声音是私人的,是他主观产生的声音。” “为什么要这样找?”Elle疑惑,“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按照最近发生的来找?” “他不是个正常思维的人,”Reid看着杨辛亏把案子翻的哗哗作响,“按照他的思维,每结束一次后就等于游戏结束重新开始。” “而他会重新翻阅这些案件,找出足够特别让他一眼决定的案子。”Hotch声音穿过他手里一沓的文件中闷闷作响,显然在这场与时间赛跑的过程中,凶手在这一部分占的先机,BAU现在正碰上和数以万计纸张作斗争的难题中。 比所有人都要高速的Reid凭借着自己独有的记忆优势迅速扫着手里一沓又一沓案件,看上去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但是打算翻到下一张的动作却突然停了停,几秒过后他牢牢盯着纸上的信息,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凶手的下一个人选。 “我好像找到了,Elmore” “是什么原因?”Gideon停下手下的翻阅动作,仔细听他回答。 “他受虐待多年,以正当理由杀害了他的父母。” 杨辛亏凑过去匆匆扫过案情,接着把文件递给Gideon,这的确是一个与其他不同的点,足够吸引凶手,足够将定为下一个“死亡”目标。 “我们将凶手逼的毫无退路,贸然在白天动手。”杨辛亏看着Hotch皱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往边上走了几步按下接听,又看着Gideon一直等着手机那头的接通,突然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千万不要……” 她低声轻轻叹息一声,话音转瞬即逝,模糊的让Reid差点漏掉。片刻之后,Gideon的手机还未打通,那边接到电话的Hotch却合上手机,表情极其凝重。 “太迟了……闯进了家,开木仓击中胸口,劫持了他,在屋里还有他的妻子。” 杨辛亏听到前三个字时心里咯噔一下,但后面又缓缓吐出一口气,暂且放下心来。只是受伤没有死亡,就说明还有拯救他的机会和时间。 人活着只要有一口气,就会有奇迹的发生。这是杨辛亏作为一名探员来悟出最印象深刻的道理。 —————————————————— “我已经让狙击手到位。” 女警长在楼下,示意他们看向另一栋楼侧边楼梯出的狙击手,又将视线转回这边所在的房间位置, “一旦暴露在视野里,我们将立即击毙他。” “让我上去和他谈谈。”Gideon动作麻利的套上防弹衣,“能减少武力冲突是最好的选择,我是BAU所属成员,玩的可不是木仓,而是话。” “我和你一起,”Hotch从杨辛亏手里接过防弹衣打算与Gideon一道上去,在很久之前,他和Gideon经历过与这相似的案子,但可惜的是最后并不是一个美好的结局。所以这一次他不想在因为一些习于惯性的逻辑思维而再造成一个悲剧的发生。 但他没走出几步又被杨辛亏突然伸手抓住。 “什么事?” 这是杨辛亏第一次直接抓住他的手,Hotch心里滑过一丝讶异。他记得除了Reid和Gideon,杨辛亏不是很喜欢与其他人有直接触碰。 “……”杨辛亏定定的看了他几秒,眼里闪烁着担心和别的情绪,但最后,她又有些犹豫的放开手,小声嘟囔了一句,“没什么。” “耳机联络。” Gideon把一切看在眼里,指了指塞在耳朵里的监听耳机,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和Hotch一起进了大楼。 “你……” Reid张了张嘴,对于刚才杨辛亏在不小心碰到Hotch之后又主动拉住他的行为有些担心。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一定是有什么想要阻止Hotch不要跟着去。 但,为什么要阻止他和Gideon一起去? “甘地说的对……”杨辛亏担忧的望着楼门口敞开的大门,似乎自己足够专心的盯着就能直直穿透墙壁看到楼上屋里发生的情形。 “什么?”Reid不太明白此时此刻怎么又牵扯到甘地了,“你……在Hotch那里看到了什么?” “决定。”杨辛亏扭头,看向Reid的眼神里洒满了担忧。 几分钟后,放弃目不转睛的冲着那扇窗户紧张的等待,杨辛亏转而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动静。 “现在,你把木仓给我。我向你保证,我们会给你找一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 Gideon的声音听起来如此诚恳和温和,“把木仓给我,Marvin 把木仓给我。” 耳机那头紧接着便陷入大段的寂静中。女警长拿着对讲机反复向狙击手确认视线是否清晰,得到的答案却为否。 Man在旁边急得来回转圈圈,Elle只是双手环于胸前站在那里,但表情同样紧张不安。 “把木仓给我。”Gideon就像是在劝说一个小家伙,语气轻柔的不像话。 在那之后仍然是寂静无声。 就在一片等待中,就见杨辛亏突然有了动作,她拿过Reid手里的对讲机,飞快的喊了一个名字,谁都没想到的名字。 “Hotch!” 但就在同一时间,屋里传来一声木仓响。 甘地说过,我反对暴,力,因为当暴,力被用来做善事时,它是短暂的,但当它用来做坏事时,却是永恒的。 —————————————————— “我以为他不会开木仓……他明明心里也很犹豫挣扎……” 杨辛亏长长呼出一口气,感觉心情很糟糕。而她旁边坐着的Gideon,却依然是平日里那副慈祥的表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决定,Hotch只是做出了他的决定。” 杨辛亏似懂非懂,最后还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