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了!
是他的错!
他竟不知,自己找了多年的人,竟早就在自己身边。
刚才夏大伴在自己耳边说的,正是恩师的名字“柳孟诚”。
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他太蠢了!
恩师姓柳,慕杨姓柳,他竟从未怀疑过,慕杨就是恩师的外孙女。
那个小小的一团,攀着他的裤脚,软糯地叫他“哥哥”的小女孩。
他喂过她、哄过她,甚至扶着她的手,教她写过字。
他怎么就没认出她来呢?
在恩师那间农舍的岁月,是他整个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他怎么就错过了慕杨这么久呢?
莫非恩师的画,他还不知道,心心念念多年的人,早就嫁予他,是他的夫人了。
是他的错!
他的冷情、冷淡、冷漠,一次次推离了慕杨,他多少次去江都寻找恩师的外孙女,却忽略了本该重视的她。
难怪他怎么查找,都毫无踪迹。
一切都是太后殿下的手笔。
她在恩师谢世后,接慕杨进了宫,并销毁了一切痕迹。
慕杨,可还记得他?
记得那个曾经握着她的手,同她一起写下人生第一个字的“哥哥”?
终于回了府。
此刻首辅府门前一片安静,如潮般的人流早已褪去。
粉色的花轿,连同送嫁的人统统都消失不见。
他直接驾马进了清泠居。
清泠居外,依旧围着三层府兵。
“退下!”韩屹下令后,驾马绕过了垂花门。
他近乡情怯,不知如何同慕杨解释。
解释他找了她多年,却不料她早已在自己的身边。
解释他的后悔,后悔自己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没能好好待她,忽略了她的感受。
他有很多话想同慕杨说,直到下了马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他还是笑着的。
可当眼前出现冷寂的屋子后,他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他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寻找,却一个人也没找到。
“慕杨!”他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惊得园子里枝头上的鸟儿,扑棱棱地飞远了。
静宜公主如木偶般走在大街上,全然不顾旁人的指指点点。
她心如枯槁,她走啊走啊,不知走往何方。
蓝田带着花轿先回了府,白玉紧紧地跟着她,生怕她出事,“殿……,小姐,咱们回去吧。”
殿下的封号被夺,但太后殿下心慈,公主府并不曾收回,殿下还有片瓦遮身,不至于餐风露宿。
白玉见劝不动静宜,伸手便想牵着她回府。
岂料此刻的她力气大得惊人,白玉竟是拉不动她,无奈只得一路跟随她。
走着走着,静宜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一处民宅前,门匾上的“邹”字,狠狠地打醒了静宜。
对了,还有邹荃,他说过,他最心疼她,他不会不要她。
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可以哭诉的肩膀。
于是,她情不自禁地上前扣门。
门开了,门童并不识得她,问她找谁,她问邹荃可在?
邹荃正在院子里,听到门口有人唤他名,便走了出来,一见是静宜,当下笑了起来,“原来是庶人静宜啊,你难得来此,赶紧进屋坐。”
邹荃客气地将静宜迎进了门。
院子里停了辆马车,地上堆满了行李。
静宜见状,浑身一颤,情急地问,“你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