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这个小朋友，有点来头啊。”　　离场的时候，王杰希让曲悠悠先去车上等他，曲悠悠点点头，答应了。王杰希等到最后才走，结果在后门碰上了在抽烟的叶修。　　　　“哦？你也来看比赛了。”王杰希不咸不淡地看着他。　　“啊，老板说今天到北京来比赛，让我过来看看。”他说，“反应真是快啊，年轻人的反应速度啊。”　　“嗯？”王杰希挑挑眉，对他一席话显得饶有兴趣。　　“不是吧？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观众和解说只看到你家小朋友押枪的精彩操作还能理解，要是你也只关注到了这个，老王，我真的要劝你退役了。”叶修把烟灭了，从墙上起来，说，“但凡看得懂一点儿的人都知道，今天你家小朋友最精髓的操作不是那一记押枪，而是另外两个地方。第一处是开场滑铲躲一帆的冰阵，第二处是背对包子盲射躲板砖。普通玩家当然看不出什么，但是你自己打职业的你不知道？在一瞬间要做出这样的操作得多快的反应速度，盲射那块砖得多准的枪法和听声变位能力。这些东西是靠努力弥补不了的，说白了就是天生的，有的人天生就反应快，没办法。”　　叶修说的王杰希又怎么会不知道。　　曲悠悠的优势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华丽、外放到肉眼可见，她的精彩存在于每一个操作的细节。　　每一步都比别人快，每一个反应都比别人及时。她很少中埋伏、致命技能的原因也在此。　　老将可以靠预判，而她，靠反应。　　玩家看不出，解说水平一般的也看不出。但是像叶修这样的顶尖玩家却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微草这个新人到底可怕在哪里。　　　　“还真给你们微草捡到个宝了。”　　那天离开前，叶修丢下这样一句话。　　　　上了大巴，曲悠悠已经帮他留好了位置。王杰希走过去坐下来，光线很暗，他们两个单独坐在大巴后排，前头的人各自玩着手机或小声交谈，谁也没注意到后方这一隅的故事。　　曲悠悠轻轻把头靠在王杰希肩膀上，动了动身子，模模糊糊地跟他说：“好困……”　　王杰希拍拍她脑袋，说：“躺下来睡吧，舒服点。”然后让曲悠悠躺在他腿上，他把身上外套脱下来给她搭着。　　车一路静静地开。　　曲悠悠或许真的累了，很快就睡着了。王杰希透过窗户外的光看见她安静的睡颜，忍不住伸手把她额角碎发拨开，然后手搭在她身上，一下一下，像哄小孩儿睡觉一半抚摸着她。　　　　到了俱乐部，王杰希轻轻把曲悠悠唤醒。她意识还模糊，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揉揉眼睛，奶声奶气地开口问：“到家了？”　　王杰希扑哧一声笑出来，捏捏她的脸颊，笑着说：“到家了，下车吧。”　　车上人下空了，等曲悠悠和王杰希下车，下头早就人影都没一个了。王杰希牵着曲悠悠，两个人披着柔软的路边灯光信步于蝉鸣迭起的小路。　　曲悠悠突然停了下来，拉住王杰希。　　“我现在不想回去。”她说，“我们去池塘边转一转好不好？”　　　　现在时间晚上十点钟，对于夏末初秋的北京来说，不算太晚。　　王杰希想了想便答应了。曲悠悠开心地牵着他的手，一蹦一跳地往池塘边走去。　　这个时节蚊子已经不太多，白日积累的热气到了晚上随着一阵风悉数飘散而去，池塘边散漫的微风透着一股清爽的凉意。　　两个人在池边长凳上坐下。　　曲悠悠靠着王杰希，抱着他一直胳膊，脑袋搁在他肩上。　　王杰希任她抱着，两眼看着河面粼粼月光，波纹随风抖动。　　还有尚未离去的蛙声，树梢未落幕的蝉鸣。草丛里蛐蛐咕咕作响，河岸传来树梢与风接吻的摩挲声。　　他回头，看见曲悠悠睁着那双浑圆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他望着那双眼睛里清澈明朗的喜欢，浑身像失了抵抗一般深深被它吸引。　　于是他低下头，一手托着她后脑勺，俯身吻了上去。　　嘴唇自然而然相接靠紧，随惯性而来的是曲悠悠身体的后倾。伴随吻的加深，她倒在长凳上，他压在她深深，唇齿相接，舌尖试探着彼此交换爱与渴望的信息。　　　　没人知道月光有多撩动人心。　　　　【详情见作者的话】　　　　“小说里都是骗人的。”曲悠悠一边进行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和他小声抱怨，“哪里有‘很烫’‘炙热’的感觉？明明是凉凉的……”　　王杰希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睁开半眯着的眼睛，刮刮曲悠悠的鼻子，抱着她的脑袋再一次吻了吻她的眼睛。　　“平时都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我跟你说的是真的，网络文学害人啊。”曲悠悠开始自顾自说起来，“看他们写的我老觉得男生平均水准25cm，后来和我妈一说，我妈说，‘悠悠，小黄书少看一点’。”　　听到这里，王杰希笑得肩膀都颤抖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着曲悠悠，脸上还挂着止不住的笑意。　　“那你现在觉得，男生平均什么水准？”　　曲悠悠一听，皱起眉头：“我不知道诶，我又没摸过没看过别人的。”　　“好像是的。”王杰希带笑说，“为难你了。”　　“所以，男生到底平均什么水准啊？”曲悠悠好奇。　　“你还真是不懂就问。”王杰希偏过脑袋，嘴角的弧线很好看，露出的牙齿也十分整齐美观。　　“你们男生之间总有讨论过吧？我听说，这是你们男生宿舍的热门话题之一！”曲悠悠说着，兴奋起来。　　王杰希今天晚上心情很好，说每一句话时都能听见他声音里压都压不住的笑意。　　“以前我和方士谦住一个房间的时候，他比较感兴趣。”王杰希说，“你怎么不去问小别啊？他们肯定比我清楚。”他忍不住打趣曲悠悠。　　“方神吗？”曲悠悠眼前一亮，“诶诶诶，那你和方神谁比较……嗯？”说罢，还冲王杰希眨眨眼睛。　　王杰希敲敲她脑袋：“我真是平常跟你太不严肃了，搞得你现在胆子这么大。”　　“我就那么一问嘛……”曲悠悠晃着脑袋，“也不会因为知道答案就怎么样嘛，反正我对你超满意啦！”　　“那真是，谢谢您对我这么高的评价了。”　　　　当天晚上结束，王杰希把曲悠悠送回宿舍。　　在宿舍门口的路灯下，曲悠悠依依不舍地抱住了他。　　大抵是今晚肌肤相亲让两人对彼此的依恋感显得比往日更重，王杰希一时竟也不想放开她。　　两个人相拥在路灯下占了好一会儿，眼看时间就要到十二点了，王杰希轻轻放开曲悠悠，揉揉她的脑袋。　　“该回去了，悠悠。”他说，“回去后洗个澡早点睡，别熬太晚。”　　曲悠悠不情不愿地放开他，点点头，两步一回头地往宿舍走。　　直到曲悠悠进了宿舍大门好一会儿，王杰希才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往自己宿舍走去。　　　　曲悠悠到宿舍的时候以为柳非已经睡了。她悄悄摸摸打开宿舍门，摸黑准备摸到自己桌前去开台灯，结果突然啪的一声，宿舍大灯开了。　　曲悠悠一惊，看见柳非坐在床上，显然还没睡下。　　　　“吓死我了，你怎么还没睡啊？”曲悠悠大惊失色地拍着胸口，看见柳非还没睡，这才松了口气。　　柳非没有理会曲悠悠的问题，低垂着眼帘看着她，轻声问道：“你们在一起了？”　　“啊？”曲悠悠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和队长，和王杰希。”　　这时曲悠悠才意识到对方在问什么。　　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承认与不承认好像都不太对，支吾了好一会儿，她听见柳非接着开口了。　　“我晚上出去买宵夜，路过池塘的时候看见你们两个了。”她说，“还有刚刚。”她指了指窗外，曲悠悠探出脑袋，发现她们宿舍的窗户正好能看见宿舍大门口那盏路灯——她和王杰希分别时拥抱了许久的地方。　　“呃……是的。”事实都被人看见了，曲悠悠也没什么好否认的了。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柳非抬起头，声音依旧平缓得如同河底流淌的水，“王杰希对谁这么好过？”　　“高……高英杰？”曲悠悠试探性地问。　　紧接着她就看见柳非翻了个白眼：“你不说话能憋死你吗！”　　“好好好，你说你说，你接着说……”曲悠悠有点心虚，顿时举起手投降。　　　　“他，好吗？”柳非突然冷不丁问了一句。　　曲悠悠皱着眉头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你指，哪方面？”　　“有哪些方面？？？”柳非一听，差点没跳起来，“难道说你们已经？”　　曲悠悠慌忙摆手：“这倒没有！”　　柳非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听见曲悠悠说：“但是我摸过啊。”　　一瞬间她差点没吐血。　　“算了算了，你当我没问。”她最终决定放弃这个问题了，却听见曲悠悠开口。　　“他很好啊。”她说，“什么都很好，我很喜欢他。”　　“这样吗？”柳非抬起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一声叹息终于落了下来，“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