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辰的力道很大,因此引起的动静也极大,废墟落成的一刻,数十道神念从镇妖关各处瞬间蔓延而出,来回扫荡在孤辰身上。轰,突然,孤辰身子一重,他站立的地面石板都一块儿接着一块儿不断龟裂开来,裂纹像蛛网似的越来越多,蔓延向四方。
孤辰抵抗这股威压,脖子间的青筋暴起,这是来自大能级别强者施加的威压,演的不逼真一点都说不过去,毕竟他还顶着崔明这张脸。要是其他同境界的人承受这股威压,怕是连身子都要被压得趴到地上。
只是适应了半息,他忽地转头看着钱四,眸中杀意暴涨,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悄声诉说:杀了他,赶紧杀了他,就是因为他才会变成这样的,杀了他就能结束这一切。这是源于孤辰本心的念头,所以他无法抗拒,渐渐的,他的眼睛变得血红,身体周围都隐隐间散发出一股凶厉气息。
魂疆的最南方,牧童骑牛吹长笛的丰收田野上,某个正在低头收割谷子的老人起身抬头,看向镇妖关的方向。老人的腰间挂着一个镰刀,他看了很久,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嘴,没说什么,摇头叹了一口气便继续俯身干活。
“大胆狂徒,竟然敢在镇妖关撒野,”钱四的唾沫星子飞出,被孤辰这样子盯着,其实钱四的内心慌得很,腿肚子都在微微打颤,但是他明白孤辰此刻绝对被关里绝强者镇压,动弹不得,这才敢壮着胆子冷声暴喝。
“虚伪小人,”孤辰正艰难抑制住脑海中不断盘旋的杀念,双拳紧握,指甲都快要抠到肉里。相比于降临在身上的这股威压,他更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脑海中的杀念暴起杀了钱四。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越来越容易狂暴嗜血,好像是从张怀曼死后,这个感觉就开始了,兽疆边境战场的一次次厮杀,重新激起了他在黑雾山脉时候的血腥杀戮欲望。
“上百年了,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敢违背镇妖关执法司的规矩在城中动用灵力出手。”
“其实,依老夫所见,也不能怪他。”
镇妖关的某个院落内,一位身穿玄袍的老人正独自一人下棋,他一念两化,自己与自己博弈。忽地,他停下手中的棋子,拿起放在一旁的茶水,轻啜一口,看着棋盘自语,“管教不严,终会导致生出蛀虫,蛀虫不断蚕食大厦,才是大厦倾倒的最终原因。”
听到老人的话,方才说话的几人都沉默好久,他们自然知道老人口中说的蛀虫是何人,有一人开口,“没有那么严重吧?”
“要不是这次有人违反我执法司制定的规矩,老夫都还不知道关中原来也养了这么多的蛀虫。”院落内下棋的老人已然没了下棋的兴致,将手中一颗白子丢到棋篓中,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当老人开口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施加在孤辰身上的威压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孤辰松了一口气,那些强者似乎是不打算干预此事了,他连忙紧闭眼睛,想将脑海中的杀念抑制住。钱四见孤辰闭上眼睛,以为他是打算认命,面露嗤笑讥讽说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晚了,得罪了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好受,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我,你个野杂种。”
砰。
孤辰眼睛睁开一条缝,无匹气劲随着眼皮的抬起瞬间冲出,在这股气劲之下,钱四整个人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小舟,根本定不住身子,闷哼一声后身子暴射飞出,直接撞进后方的房屋内。轰,房屋又倒了一栋,孤辰身前便是内城的修士,身后是外城的凡人。
他的身后,没有一人站着,纷纷躲进自家里。但是身前,内城的一众修士站成一堆,看着孤辰,甚至,还有修士安心坐在酒楼中远远眺望这出好戏,桌上摆满酒菜。
“何方暴徒,竟敢出手伤人?”人群后方响起一道声音,很快,人群让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两位男子,一前一后缓步走来。走在前方的男子眼神淡漠,剑眉星目,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倨傲之色。站在他身后的男子怀中抱剑,稳步慢行,眼神中充满了淡漠,仿佛世间没有一件事能够让他提起兴趣。
“这是执法司麾下百夜之一,孙仲?”
“不错,正是孙仲,传闻孙仲是一位来历神秘的剑修,身旁总跟着一位剑仆,这两个看起来就是了。”
人群中传来稀稀拉拉的说话声,孤辰听的一清二楚,看向来者,脸上完全看不出一点担心。
“你好像不是很怕。”孙仲驻足,看向孤辰,接着看向一旁从废墟中爬出的狗爷跟钱四,微微蹙眉,眸中带着一点无奈与冷冽。最后才又将目光落回到孤辰身上,见他依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于,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改变,有些诧异,“你是真的不怕吗?”
“你叫孙仲,执法司的人?”孤辰一直紧握的双拳松开。既然执法司来了那便不用担心,事实如何,公道自在人心。而且,这等雄关,里面的执法人员应该会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