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D……”迪克既感动，又心疼。
感动于达米安知道照顾兄弟的感动，心疼于他承受了这么多不应该承受的苦楚。
“取出来吧。”布鲁斯叹息道。
就如达米安所料，现在的卢卡斯有了承受这一切的能力，已经不需要这个了。
“我这就准备手术。”克拉克连忙说道。
相对于位于心脏处不稳定的氪石炸弹，大脑里的那个反而相对好处理一些，能够切割钢铁之躯的氪星人，自然也能切开现在和普通人体质相同的卢卡斯的头骨。
经过医疗舱的治疗，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卢卡斯和刚刚躺进去相比，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黑发湿漉漉地黏在额头上。
康纳有些担心，“卢卡斯他没事吧？”
“应该没问题，他大概……在整理自己的记忆吧。”克拉克说道。
布鲁斯：“他还能记得多少？”
“删得彻底的，恢复得可能性比较小，但是让他印象深刻的，十有八九可以回忆起来。”
说着，卢卡斯便睁开了眼睛。
这双湛蓝的眼眸中满是疲惫和痛苦。
然而，当他抬头看到蝙蝠侠时，瞳孔更是明显地缩了一下，染上了深深的恐惧。
布鲁斯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道，“我先出去吧。”
“不……”卢卡斯开口道，他咽了一下口水，“不用这样的，韦恩先生。”
他用了如此生疏的称呼，布鲁斯却想起了记忆里那个孩子懵懵懂懂地喊父亲的画面。可狂笑蝙蝠侠亲手打破了这孩子对父亲这一角色的仰慕。
布鲁斯为此感到悲伤，难以释怀。
卢卡斯看着布鲁斯绷紧的下巴，摇摇晃晃地踏出了医疗舱，“这是我的问题，你什么都没做错。”
“小心点。”迪克连忙扶住了他。
“谢谢。”卢卡斯礼貌地道谢。
“不要那么客气嘛，我们可是一家人。”迪克拍了拍卢卡斯的肩膀。
“如果你愿意，我会补偿你。”布鲁斯认真地说道。
虽属于不同世界，但卢卡斯是他的血脉，也是他的责任。
卢卡斯下意识地睁大眼睛，他没有感到高兴，而是觉得惶恐。
他看向医疗室的其他人，众人的脸上无一不带着同情和怜悯。
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还是克拉克察觉到了卢卡斯的不安，“抱歉，其实你大脑中有来自氪星的科技，我们通过那个装置看到了你的部分记忆。”
“原来是这样……”卢卡斯捂住额头，他说自己怎么会梦到这么多事。
“韦恩先生，我的遭遇并不是因为你而产生，所以补偿什么的，也并不需要。”卢卡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布鲁斯看着房间另一头的少年。
养过四个男孩的他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莽撞，活泼，快乐……反正肯定不会像卢卡斯那般死寂。
“如果这是你的想法的话。”布鲁斯说道。
卢卡斯眨了眨眼睛，布鲁斯的语气太过于柔和了，这让他和自己记忆中的狂笑蝙蝠产生了严重的割裂感。
此刻那双钢蓝色的眼眸中正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卢卡斯不知道狂笑带着尖刺的眼罩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他可以确定的是，绝对和布鲁斯不一样。
“但我也必须要说明，你没必要对我使用尊称，我是说，我们之间可以更轻松一点。”布鲁斯微微笑道。
尽管很多人觉得蝙蝠侠不近人情，还不长嘴，可实际上的蝙蝠侠情商可是很高的，不然的话，他又是怎么把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教导得如此出色，还一个个把他视成人生导师，自己的白月光的。
老爷身上没点人格魅力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好的。”卢卡斯答应了，稳定的情绪让他渐渐也平静了下来。
布鲁斯给了其他人一个眼神，看懂了的克拉克悄无声息地把康纳拖走了，和布鲁斯搭档多年的迪克更是早就get到了。
注意力全在布鲁斯身上的卢卡斯没发现，这个房间里早就只有他们两人了。
布鲁斯原先以为卢卡斯会无比抗拒自己的存在，但现在看来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太多了，这其中很有可能是装置的影响，一些真正会扭曲卢卡斯人格的记忆都被达米安给删掉了。
“我感到很抱歉，卢卡斯。”布鲁斯说道，“我没能更早发现你。”
他抓住了卢卡斯的手，阻止了他推脱的话，“听我说，卢卡斯。”
布鲁斯注视着卢卡斯那双与他相似，但又有些不同的眼眸，“愿意和我成为家人吗？”
“不管我们之间是否有着血缘关系。”
“哇哦，蝙蝠侠好会啊！”用超级听力听着两人谈话的康纳忍不住说道，“我还以为他是那种会吓哭小孩的家伙呢。”
“布鲁斯他本来就很会说话。”克拉克为自己的搭档辩解。
“是的，只是他不怎么说而已。”迪克补充道，“布鲁斯他还会在腰带里放糖果送小孩呢。”
“额，难以想象。”
在布鲁斯的话音落下后，卢卡斯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慢慢睁大眼睛。
家人……家人……
和朋友相比，这个词的分量就要重太多了。
在纽约的那段时间终归还是改变了他，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想答应下来，可是……
卢卡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达米安的面容再次浮现在他面前。
卢卡斯知道，达米安肯定不希望他被困于过去，困于狂笑蝙蝠的阴影中，可是，在未达到目的之前，他怎么能享受和沉溺温暖之中呢。
“很抱歉。”卢卡斯说道，“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了。”
卢卡斯的拒绝完全在布鲁斯的意料之中，他早就发觉了卢卡斯的抗拒，但狡猾的大人总会有自己的办法。
“可你还没有成年，而且来自世界之外的你也需要监管。”布鲁斯微笑着双手抱胸。
他当然看出了卢卡斯刚刚脸上的动摇，所以，有的时候还是需要一点点小小的逼迫。
“我都马上读大学了。”卢卡斯叹息道。
这只是个借口，他和布鲁斯都清楚这一点。
“说起大学，你决定去哪里了吗？”布鲁斯就像个普通家长一样关心地问道。
这个问题卢卡斯早就有了想法，只是在布鲁斯的目光下一时难以启齿，但布鲁斯很耐心。
“……哥谭大学。”卢卡斯最终说道。
布鲁斯在心中叹气，卢卡斯终归还是个地道的哥谭人，哥谭这座城市仿佛有种魔力，她堕落，她糜烂，却还是有那么多人想要改变她。
布鲁斯知道自己可能会失败，会坠落，会死亡，但这是他的选择，哪怕为此耗尽一生，他也不会感到后悔。
按理说，卢卡斯无数的心理阴影都来自哥谭，可他还是选择了回去，布鲁斯终于有种，啊，这就是他的儿子的感觉。
“既然这样……”布鲁斯微笑着给了卢卡斯一个拥抱，“我在哥谭等你，韦恩庄园欢迎你。”
其他话已无需多言。
离开前，布鲁斯给了卢卡斯一张黑卡，告诉他可以随便花，不用给他省钱。
卢卡斯看着手中的黑卡，无奈一笑，现在的他早就不为钱财折腰了，但这是布鲁斯的心意，收下倒也无妨。
迪克对自己的新弟弟恋恋不舍，但他已经离开布鲁德海文太久了，再不回去的话，年假可都要用完了。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如果想聊天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迪克眨了眨那双漂亮的蓝眸，肆意展示着自己的魅力。
“哦，好。”卢卡斯点了点头。
“太冷淡了吧，卢卡斯。”迪克习惯性地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