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亭的眼被一片黏稠的血色给模糊了,他只看得见张牙舞爪的生物朝他扑过来。
——一如当年一拥而上啃噬他身上血肉的魔物恶鬼们。
他仿佛又置身于那时的战场,只剩骨头架子的他安静地躺在一群死人堆里,四周是黏腻的血液将他掩埋。
周身是彻骨的寒冷,他知道自己快死了,只是没想到自己到现在还有一口气在。
南亭想到了前些天跟一个古怪老头儿学的秘法,那老头儿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很久之前就在百花门里了,但既不收徒,也不说自己的修炼法门是什么,反而还在各个门派间蹭吃蹭喝。
几天前南亭正准备前往战场,这老头就找上门来了,死活要教他什么秘术,问原因又神神秘秘地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说什么自己会遇见贵人。
南亭精修毒,在探查一番老头的秘术对自己百利无一害后,痛痛快快地学了,他可没那么客气,有用的东西拿了再说。
腥臭的血液灌进了南亭残破的眼眶里,他的眼眶周围有些血肉模糊,上面还有魔物残缺的尸块。
有个屁的贵人!自己果然是被那老头儿忽悠了。
南亭这么恨恨地想着时,一抹亮色骤然刺入他的眼眶里,让南亭呜咽出声。
接着他听见有些疑惑的声音:“还活着?”
带着点冷意的手不嫌脏地去探南亭的鼻息,虽然鼻子被啃坏了,但南亭意外地从血腥味儿里嗅出点异香。
这香味儿南亭熟得很,是毒。
还是最猛,最让人痛不欲生、噬心腕骨的毒。
南亭幸灾乐祸地想:这人也跟自己一样,活不了多久了。
然后南亭感到自己被人从尸堆里拽了出来,那人似是没想到他头以下的身子都被啃得七零八落了,顿了一两秒才继续说:“这生命力……是什么秘术?”
接着一张平静的脸出现在南亭头上,青年的脸白皙得可怕,一看就是病态的白。
但他眼型生得很好,桃花眼只看一人时,会显得专情,凤尾眉的末端点缀着一颗黑色的小痣,像一粒星子,离近了看,便让人移不开眼。
微挺的鼻梁,苍白的薄唇呈完美的比例组合在一起,看到了只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只是这张好看的脸上,在其右下部分却覆盖着暗紫色的鳞片,它们呈倒立的鱼尾状占据皮肤,左右不过两横指宽,一直延伸到青年颈脖的衣袍下。
南亭明了:这怕不是毒发了。
“魔鳞蛊”,中招者身上会出现暗紫色的鳞片,这些鳞片是根植在骨髓上的,要想剔除,除非削肉剔骨,只不过这样做的话恐怕人也活不成了吧?
发作时,鳞片从骨髓里长出,刺破皮肤,覆盖于体表,过程令人痛不欲生、恨不得立刻死去。
但这蛊毒的生命力堪称恐怖,这么比喻吧,即使你断头断脚断手,它也能给你接回来,除非是把人的三魂六魄彻底湮灭,肉身化灰,才能彻底杀死它。
这玩意儿是最近几年才出现的,因为觉得有趣,南亭有段时间专门研究过这种蛊毒,并感叹发明这玩意儿的人百分百的是变态加疯子。
要是这东西能进行繁殖的话,那该是多恐怖的存在!不过以南亭的研究来看,其本身并不具备繁殖或传染他人的能力。而且发动的条件也很苛刻,反正南亭是一次都没成功过。
再看向面前这个好看青年时,南亭在心里默默为对方点了一根白蜡。
因为疼痛,青年头上冒出了冷汗,但那张脸好似麻木一般漠然不变。
“能……动么?”
青年的声音不可控地带着点颤抖,本有些冷的声线因此完全变了一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