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远为下山前,很少与人来往,自然现世很多事情都不甚了解。
就连南华国乱的事儿,也只是略有耳闻,只知晓个当事几方都是什么人。
此时,他还想问辰宁是怎么和南华皇族有的关系,可走着走着辰宁却不动了。
只见辰宁正抬头看着墙上发光的珠子,她神情在这柔和的微光下,莫名的染上一丝迷惑。
“这些珠子,是南华国的前朝贡品,名为辉夜珠,微光辉火映丹心,每一颗皆都修士们凝自己的精气铸成,若要归门别类,也算是灵器。”
祁远听了这话有些意外,此类传言他闻所未闻,这东胜国百姓提起南华,似乎这些修士宗门皆是万恶之首。
他回头望了望身后,刚刚这一路走来,这密密麻麻排列的珠子,每一颗都有拳头大小,少说也有几百颗了。
“那这个东西有什么用?总不能只是发发光?”
“自然不是这样。”
辰宁带祁远往密道深处去了,可越往深处去,密道内的光源就越来越小了。
祈远抬头看去,只见墙上有些珠子也已经黯淡了。
又走了一段,看见前面漆黑一片的,辰宁于是从墙壁上取下来一颗亮着的辉夜珠来照明,才勉强看清前方的路。
“这些珠子坏了?”
“也算是,”辰宁看着手中仍亮着的珠子,“南华毗邻妖魔频出的东海,所以历代的国主,都会招揽一些自愿前往东海的修士镇守东海,作为回报,皇族也会给予修士大量修炼物资,这珠子便是的双方凭证。”
“那这与这珠子的亮暗有什么关系?”
“辉夜珠凝聚了修士精气,也记载了这名修士的信息,若是珠子暗了,那就代表这位修士业已身故。看管辉夜珠的便知道这人已经死了,登记了信息交于朝廷料理后事。”
祁远心中一震,周身似过了一阵寒霜,忍不住激灵了一阵。
这密道内忽明忽暗,照不清辰宁的神情,祈远看着一路走来的漆黑密道,略有些沉重,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想来他们前些日子得到南华国招募修士的消息,便是和墙上这些珠子的修士一样吧。
“可是这些不是应该在宫里吗?怎么会在此处?”
“柳梵用不着这些东西,原本准备扔了的,太后不舍,都留了下来,就放在这里了。并且这些修士也不是全死于东海,有一些是在兵变时死的。”
皇权更替,似乎从来少不了血雨腥风。
而更多的人,连一个名字也留不下来,只一颗早已黯淡的珠子挂在墙上,昭示着他的平生所为,亦或是碌碌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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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走了一段,这才到了一宽阔大厅内。
这大厅倒是洪亮,顶上似乎有繁星漫天闪耀,星星莹莹映着如同夜空,厅内四处点着烛火。
祁远抬眼望去,只见其中一整面墙边皆是书架,书架上堆满了卷轴与书籍,就连旁边一张宽大的案面,都摆满了各类读物,而与它相邻的另一面,墙面则挂着许多灵武兵器,墙根下还乱七八糟的扔着一堆。
而大厅的一角,还放着两个炼炉。
一个身着灰袍的修士,满头银发齐腰,盘着一个简易的发髻,斜斜的用了一根木簪固定,此刻正盘腿背对着他们二人歇息着,观其身形,是位女修。
祁远想起辰宁白日里说的,晚上要带他见个人,如今看来,就是眼前这位了。
辰宁凑近他耳边悄声道:
“这是我师父,孔离。”
气息吐露在他耳畔,令他耳朵忍不住抖动了一下,转头祈远有些无措的看着辰宁,却见她某种干净,不禁更添了几分怯意。
他也不知道此时是该上去问候一声那位先生,还是先在原地等着辰宁引见。
正思量着,却见辰宁已经开口叫嚷了起来:“先生,先生,快醒醒,我带了朋友来。”
祁远连忙恭敬的拱手:“见过孔先生”
只是他们二人声音虽然不小,却并未吵醒眼前这位修士,只见她仍兀自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打坐。
辰宁见状叹了口气,示意祁远在原地等着,她转身装作随意,走到了旁边的方案旁,也不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足音,随手在案上拿起了一卷锦书,抬手就着边角,轻轻的撕了一道口子。
“住手!”
一声怒吼响起的同时,只见墙角那修士飞一般的冲了过去,动作之快只让祁远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祈远这才看清这位修士,只见她容颜虽说秀丽无双,此刻却暴跳如雷,她跳着脚的从辰宁手中把书卷抢了回来,哭丧着脸不住的惋惜:“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啊!”
回头又气急败坏的瞪着辰宁怒吼:“这是我两日才抄录好的古籍!”
辰宁掏了掏耳朵,一脸无辜的说道:“谁让先生不理我,我这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
“你跟南珺那小子,简直是我孔离的命里克星,他要撕我的书,你也要撕我的书,你们两个可是撕书撕上瘾了?”
她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忙着修补着被撕坏的书卷边角。
辰宁在一旁看着她忙活,脸上毫无愧意,提起了南珺,竟然还一脸的与有荣焉。
“珺儿随我。”
孔离气得手里一哆嗦,差点又给扯了一道口子。
她咬牙切齿,却也懒得与辰宁争论,只低着头翻看手上的书卷仔细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