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林娇就匆匆赶到店里，看到几人都好好地，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在路上的时候林娇已经买了两个包子垫了肚子，不过店里的三个人都还没有吃早饭。

“早餐我已经吃了，你们做你们自己的就行。”林娇看着三人还是有些局促，毕竟大家还不是很熟悉，有些紧张也是正常的，等时间长了，大家都了解彼此了，情况也就好了。

林娇倒也不强求几人相处得很融洽，她是主，他们三个是仆，听话、做事、忠诚就行，其他的都随缘，不过她不会虐待，也不会亏欠他们就是了。

林娇看着厨房里的菜，昨天她买的菜几乎没怎么动。

林娇看着厨房，叹了口气。

“你们昨天晚上没有做菜吃吗？”林娇问道。

“做了。”林意小声答道，他们三个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能吃饱饭就行，菜什么的，也不需要很多，像昨天那种下馆子的情况，对他们三个来说，都是生平头一遭。

还没有被卖的时候，林意和林宝两个女孩子哪怕是过年都没有上桌的资格的，这辈子就没有一下子吃过那么多菜，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是都觉得林娇也算是一个良善的主子了。

林宝也想起牡丹跟她说的话。

她被林娇挑中，本来以为当时就要跟林娇走的，哪想到林娇还给他们时间收拾东西和跟熟悉的人告别。

他们这些被卖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男女老少都是关在一起的，吃食上也仅仅是让他们饿不死的稀饭，牙侩还会给他们教一些基本的规矩，不过那些都无所谓，每个人都不知道命运等着他们的是什么，以后他们会被卖入什么样的人家，林宝更是不知道，在自己命运如何都不知道的情况，更不会多管闲事，所以大部分人彼此都没啥感情。

牡丹和他们都不一样，牡丹对自己的未来十分清楚，那就是去有钱人家做妾，如果幸运的话能够生下一男半女，这辈子也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彻底改变了她自己和自己孩子的命运，如果不幸运的话，也是一块白布盖了扔到乱葬岗去，这就是她的命。

不管是什么样的命，牡丹都愿意接受。

虽然大家对牡丹一门心思想要爬有钱人家男人的床的心思很是鄙夷，不过牡丹确实有那个爬床的资本，牡丹是她见过的所有女人中最漂亮的。

大抵是漂亮的女人不仅讲究，而且脾气还很不好，牡丹十分爱干净，但是自己不喜欢干活，林宝在家干活是干习惯了的，看牡丹什么活都不会干，平日里也就会帮忙搭把手，一来二去的，牡丹的所有活几乎都是她在干了，一个屋子的人也跟她说过，说她又不是牡丹的丫鬟，没必要给牡丹做事，不过对她来说，洗衣、整理床铺、打扫卫生这些活一点都不累，都是顺手就做了的，并不觉得辛苦。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牡丹会在林娇来挑人的时候将她推出来，而且她被挑中了。

“牡丹，你为什么不跟着林娘子走呢？”晚上只有她和牡丹在的时候，她特意问了牡丹。

明明林娘子当时看中的是牡丹，而不是她，虽然在她自己在家里的时候，她也活得跟丫鬟似得，不管是家里的活还是地里的活，一样都少不了她，不过到底还是她的家，周围都是她熟悉的人，咋一下子真的被人挑中，她甚至比刚刚被卖的时候还要紧张，心里十分害怕，不知道以后到了主人家里会怎么样，主人会不会不给她饭吃、会不会打骂她、会不会把她转卖了，又或者男主人会不会占她的便宜？

“我是要去有钱人家做妾的，这个林娘子穿着普通，头上也没有首饰，一看就是普通人家，而且还是女人，我才不去呢。”牡丹已经规划好了自己的人生，并愿意为此付出代价，成也好，败也罢，无非就是她这条命罢了，既然老天爷给了她美貌，就不是让她给人当牛做马的。

林宝也不知道真正有钱人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林娇能一次拿几十两银子买三个人，对林宝来说，已经是有钱人了，反正她这辈子还没有见过那么多银子，就算是他们村里最有钱的里正家，家里也只有两个下人，每天都被当成牛马使唤，日子着实辛苦，她能够想象自己的日子，大底也是这般了。

看着林宝低头沉默不语，牡丹难得脾气好，相识一场，也许今晚就是她们这辈子的最后一面了，不管咋样，她也算对得起林宝这一段时间的照顾了。

“虽然不是有钱人家，不过肯定也是不缺吃穿的，看得出来，林娘子是一个厚道人，只要你规规矩矩的，她也肯定不会亏待你，对你来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去处。”在他们这里买人的这么多，但是能够让被买的人留下来收拾东西和熟人道别，牡丹也是头回见，对林宝这样老实巴交的人来说，是一个好去处，说不准比在她自己家里还要好呢。

“嗯，那以后我们还能见面吗？”不管是不是好去处，她也是要去的，她也没有别的想法，只要能吃饱饭就行，在她自己家里，哪怕是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她都很少有吃饱饭的时候，后来家里还是把她给卖了，对自己的那个家以及家人，她是没啥好惦记的了。

“都是萍水相逢，只要彼此过得好，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关系。”牡丹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怎么在意，更别说是短暂的情谊了。

林宝没有读过书，不知道什么叫做萍水相逢，只知道，过了今晚，她和牡丹这辈子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在这个屋子里，虽然牡丹的脾气最坏，但她也最舍不得的就是牡丹了，她被卖的时候都没有哭过，知道这辈子和牡丹再也不会见面的时候，她哭了整整一晚上。

“别的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记住，去了林娘子那里，你只听林娘子的话，把林娘子吩咐的事情做好就行，其他的，以你的脑袋，也弄不懂。”

在林宝离开之前，牡丹最后叮嘱了一句。

林宝含泪点头，什么是亲人呢，那些她血缘上的亲人要卖了她，这个和她没有一点关系的人却还关心她以后过得好不好，特意给她挑了一个和善的人家。

林宝知道，如果不是牡丹提起她，林娘子肯定是注意不到她的，她长得不好看，脑子也不好使，只有一身的蛮力，连家里人都嫌弃，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她在心里感谢牡丹一辈子，只是再也没有机会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