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姑姑端着已经泡好的药水走了过来。

看到那一碗黑水，上面还飘着蜈蚣、壁虎和蟾蜍的断肢，仅仅只是看上一眼，许修心就差点吐出来，脸色惊恐的后退。

“不...我不喝！你明知道我不是许修心！我已经答应演下去，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我不喝..！”

他一边喊着一边后退。

可刚要退，却被姑姑一把抓住手腕，直接按着坐在椅子上。

姑姑的力气相当大。

“怎么还是疯疯癫癫的...”

“灌吧。”

父亲叹口气。

“放开我...！唔！”

紧跟着，许修心直接被两个人按住，捏开嘴巴，强行将药水灌进去。

怪异的口感顺着喉咙往肺部涌入，很快，整整一碗全部喝下去。

许修心想要吐出来，却被父亲紧紧捂住嘴巴。

发不出声，也吐不出来，喉咙里只能发出一阵痛苦的呜咽声。

“修心啊，让你喝药，也是为你好...”

父亲捂住他的嘴巴，突然语重心长道：“你上次喝完之后，难道就没什么感觉吗？”

许修心还在拼命挣扎，耳边父亲仍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着。

“你上次喝了药，精神看起来好多了，说明你姑姑的药很管用，等你这次清醒点之后，再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说完，他松开了手。

许修心控制不住，弯下腰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姑姑许未雨在一旁边收拾东西边叹气道。

“唉...大侄子，我这两天也要出去，不在家，所以把药引提前给你留下来两份，交给了思衣，到时候让她来给你做，你一定要好好喝了，这药引一般人想喝，还喝不到呢。”

说话间，姑姑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似乎还有别的急事，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她走之后，房间里便只剩下许修心和自己的父亲许凉枝。

两个人看着彼此。

许修心强忍着胃部的难受，站起来，咬紧牙直接抡起椅子砸了过去。

却被父亲轻松的躲开。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我儿子，我当然是想让你好。”

“你这叫为我好？”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对了，等我离开之后，你千万不要想着自己找机会跑出去，虽然你也未必能找到出去的路，不过你要记住一点，在许家，任何人，只有得到你奶奶的指令同意后才能出去，强行出去，是会死在外面的！”

“我在这里，难道也算活着吗？”

父亲许凉枝听到这话，没有回应，转身走过去，把砸倒在一旁的椅子重新扶起来，沉默几秒后突然问道：“修心，你对唱戏还感兴趣吗？”

“什么？”

突然转变话题，许修心没反应过来。

就听父亲自言自语似得说着。

“赵家去世的女儿要嫁人了，请我去给她唱两出戏，死人的戏可不好唱，很多人都以为死人听不见戏，其实她听的很清。”

“我记得你母亲去世以前，你对唱戏很感兴趣，整天嚷着要学，不过我当时是觉得，这东西终究是下九流的玩意，一个戏子，又有什么出路？所以那会也没教你。”

“不过，你要是现在还想学...爹也愿意教你。”

许修心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完全不知道在讲什么。

父亲还在说。

“你要是不学，等我以后死了，咱们许家，也就没唱戏的人了，我这一身戏法，怕是后继无人了...”

“枉爹这一出戏，唱给世间人听，可到头来，除了你娘，天底下，竟没几人能听懂。”

“人都说红尘中，戏子伶人，最是薄情，可爹.....”

说到这里，父亲许凉枝突然不说了，随后自嘲的笑了一声，摆着手，走了。

走的时候，口中还莫名哼起几个婉转的腔调。

“姑娘~白衣罗裙~依长桥~瞅得少年郎，相思入春衫....”

那嗓音竟像鸟儿一样细腻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