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霓将小摊收好,提起果篮,走到成民跟前,“爹,我们走吧,趁药铺还没关门。捡了药还要赶回家呢。” 梁公子这才注意到青霓,观她音容相貌,在上京也属一等了,心神略定了定,笑说道:“等等,家仆打了人,我应该赔偿的,一定要赔偿!这本就是我们的错,哪能让你们自去买药呢?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们就当交个朋友吧。” 说了这些又转头对他的小厮喝道:“你们两个还不快点搀扶大爷,找大夫瞧瞧,若是不好,你们回去就等着挨板子吧。” 两小厮连连点头说:“是是是。” 成民无谓的瞧了他一眼,拂手说道:“不劳公子了,也没打几下,我还受得住,此事就过去了。天色将晚,我们现在赶着回家。” 梁公子勉强笑说:“那我送你们回去吧,改日再登门道歉。” 成民板起脸,不悦的重重的看了他一眼,“不必。请公子不要打扰我们了!” 梁公子被这个眼神震慑住了,不敢多做纠缠,便礼貌的说:“那好吧。若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找我。” 待青霓一家走后,梁公子低声吩咐小厮悄悄跟着,看他们住哪,不要吓着他们。 另一头,一名潇洒英俊、高贵威严的男子默默地看这出闹剧,嘴角勾起淡淡的一笑,目光追随着青霓的脚步。一旁的护卫似乎猜到了他的心事,自作主意的说:“王爷,您要纳那位姑娘为妾倒也可以。”这位男子浓眉一挑,淡淡的说:“你派个人打探下,有消息了向我禀报。” 成民一回到家便怪责自己,“哎,我该忍住的,我本以为笑脸相对替那位婆婆要回银子就好了,哪知会惹出这些事。平静的生活要结束了。” 夏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安慰:“你要能忍住就不是你了,算了,事情不都解决了吗?还是说你觉得他们还要来找我们的麻烦?” 成民不语,走到一旁生火做饭,夏婉说:“米就剩一点了,多参点水煮粥吧,本说今日卖了果子买米的,诶。” “娘,何必叹气呢,你知道我这里有钱,只是你都不让我用,现在可以用了吧。”青霓在布庄做女工时曾见到那些女工翻她的行李,便把钱放在身上,所以离开的时候钱也带着的,和成民他们一同生活后也没用这些钱。 夏婉淘好了米,倒进锅里,“你那里本就不多,何况日后要用的地方多得是,我们将就着生活也就过了。明天去卖果子换了米也一样。”青霓听了不太高兴,有些委屈,觉得夏婉跟她客气了。 夏婉抬眼看到青霓神色黯然,猜到她的心思,笑盈盈的说:“傻闺女,我们家没有积蓄,我是想把你那钱留着当嫁妆啊。” 青霓一听,脸瞬间红了,一下子把刚才的情绪抛到九霄云外。“爹,你听听,娘说的什么呀。”转头跑开了。 夏婉心事重重的坐到成民边上,感叹道:“我一直希望可以见到我们的女儿开心的嫁人,有幸福圆满的婚姻。”说着,她就哭了起来,成民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好了,上天待我们不薄了”边说边用手抹去她的眼泪。 阿旺完成他主子交给他的任务,回到梁府,对梁公子说:“少爷,我已经知道那位姑娘家住哪了。” 梁公子躺在椅子上,吃着荔枝,闻此言立即坐了起来,让阿旺赶紧说。 “就是城外向东行二十里地的叫小桃林的地方。门前种着许多树的就她家了。” 梁公子起身,自言自语的说,“这下有好玩的了。” 阿旺见他主子如此上心,便尽职的把自己知道的说全了。“我还知道了一件事,我回来的时候听见还有人在打探她家的事。”梁公子听了果然脸色一变,心想:难不成有人要对他们不利。便吩咐阿旺留心,找出那个打探者是谁。阿旺答应着出去了。 翌日,成民鉴于昨天发生的事便让青霓和夏婉待在家,自己一人去卖果子,夏婉非要陪他一起便跟着去了。 青霓一人在家,也乐得清闲,独在房内,从箱子里拿出桃枝,摸着桃枝上的刻痕,回想她和张宸的吻,那个吻是那样热烈又深情,温柔又陶醉,她心里甜滋滋的,随即拿出纸笔,写上: 离别时难见更难,日升日落昼夜长。不知黎明何处来,桃花树下等君归。 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喊:“有人在家么?有人么?” 青霓拭去泪痕起身出来,一瞧不是别人,却是昨日碰见的梁公子,她心里不悦,假装不识,淡淡的口吻,“你找谁?” 梁公子一见到她登时笑了,假意说道:“咦,你不是昨天那位姑娘吗?我们真的是有缘啊,不知你爹身体怎样了。再次抱歉!” 青霓虽知他是故意找上门来,又不好说什么的,便说:“我爹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诶,我实在是过意不去,今天我是出来郊外游玩,谁承想碰见了你,既碰见了,我就该把昨日应付的医药费赔偿了。” 青霓又淡淡的敷衍几句,赶他走的意思很明显了,梁公子见她拒人千里,又不知还能做什么,无法只能随心说了句:“姑娘何必拒人千里,在下不过是想交个朋友。” 青霓听他如此,便敛起不悦,诚心的说:“多谢公子美意,只是青霓向来不喜欢交朋友,况且公子出身高贵,我不过是乡野女子怎好高攀的。你还是请回吧。” 梁公子却嘻嘻的笑了,“原来你叫青霓啊,我叫梁文菫。知道名字了就是朋友了。”看到他一脸无赖的样子,青霓也无奈了,留下一句“你还是回去吧,我不便待客”便回房关了门。 过了一会,突听到隔壁家冉大伯在外喊:“老弟,老弟,你在家吗?” 青霓走出来,说:“爹不在,大伯有什么事呀?” 大伯腿一瘸一瘸的走过来,叹声道:“诶呀,我今早放牛,把牛绑在树上,刚在去看牛不在了,我眼睛不好使,腿脚又不便,想让老弟帮我找找。” 青霓知道牛对于冉大伯的重要性,一个农民,就只那头牛值钱了,能换取半年的粮食呢,便答应去找牛。“大伯放心,我去找,你在家等我的消息。” 梁文菫突然窜出来,兴冲冲的说:“我跟你去。” 青霓懒怠理他,自顾自的往冉大伯今早放牛的地方走去,梁文菫紧随身旁,一路有搭没搭的说话,青霓也不理。 到了放牛处,青霓往四周看了看没见牛的踪影,才低头仔细查找。梁文菫漫不经心的四周看看,又与青霓搭话,“知道找牛蹄印还算不笨嘛,不过在这里放牛的应该不止冉大伯家,就算找到牛蹄印也不见得是我们要找的那头牛啊。” 青霓抬头瞧了一眼梁文菫,笑他不知缘故,“冉大伯有腿疾,行走缓慢,所以每次放牛的时候都会在牛腿处绑沙包以便平衡速度。若着周围只有一处牛蹄印,自好说,若有多处牛蹄印,痕迹较深的便是了。” 梁文菫赞赏性的看了青霓一眼,“你也心细嘛,既如此,我去远处找找看。”说完,他跑了几里,找了一会,喊道:“快来,我找到印迹了。” 青霓走过来,轻松说道:“是了,这个比其他的都深些。” 两人顺着牛蹄印走了一阵,就远远的看见牛了。走近一看,牛的四条腿上果然各绑着一袋小沙包。梁文菫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拿起套在牛身上的绳子,做起赶牛的架势,喊着:“小牛,跟我们回家。”不过牛纹丝不动,依然低头吃草。 青霓看他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不愧是公子哥儿啊。”梁文菫听出了嘲讽之意,一脸不忿,“本公子虽没做过,但一定可以把牛带回去,瞧着。” 梁文菫用树枝敲了敲牛身,牛没反应,他又使劲拉了拉绳子,将牛拽了个方向,又拿树枝打了打牛身,喊道:“驾,驾,驾!”牛居然动了,往家的方向移动着。梁文菫一脸骄傲的看着青霓,虽没说话,那表情足以说明了。青霓看着这一幕,心里越发好笑,也对梁文菫有了改观,心想:或许他只是被宠坏的公子哥儿罢了。 回到家,梁文菫将牛绑在牛棚,并对冉大伯说:“冉大伯,牛牵回来了。” 冉大伯连声道谢,笑呵呵的,“多谢这位公子,多谢。幸得你帮我把牛赶了回来。” 青霓笑说:“幸好大伯把牛当马在养,不然梁公子怎么赶得回来呢。” 冉大伯满脸疑惑,“恩?当马在养?我……” 梁文菫知道青霓是在笑他,忙说:“冉大伯,应该是你今早不小心把死结打成活结了,牛才跑了的,你下次要注意啊。”冉大伯还留梁文菫在家吃晚饭再走,梁文菫却推迟了,他略有心计的说:“天要黑了,我还要赶回家去,这顿饭留着我下次吃。” 青霓狐疑的看向梁文菫,正对上他狡黠的眼神,听他说,“嘿嘿,这里比城里有意思。”青霓不知他到底意欲何为,不过他也不像之前那样讨人厌,便不理他,走进屋开始生火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