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母应允了退亲,张宸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了,乐开了花,立即去找青霓,与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此时的青霓正和慕伊午后散步,阳光洒到护城河,河上波光粼粼,像镀上一层金辉,四周静悄悄的,听得到微风拂过草丛的声音,听得到鸟儿飞过的声音,听得到河水温柔流淌的声音。深吸一口气,新鲜的空气窜入胸中,整个人心旷神怡。 在温暖阳光,和煦微风,灿烂野花的包裹下,感受到的只能用静谧,美好四个字形容! “青霓,青霓。”远处传来一位男子的声音,低沉的嗓音带着三分惊喜、七分激动,飘飘荡荡溜进青霓耳中,虽不知是什么事也不自觉地先开心起来。确定是张宸的声音,回头一看,果见张宸正着急兴奋的朝她们跑来,脸上神采飞扬,更添几分意气风发的味道。 张宸跑到跟前,捧着青霓的脸,深深的吻了一下,“我母亲同意啦!我们可以在一起啦!”青霓脑袋一懵,似乎措手不及,没有思考的空间,嘴角却不由自主的上扬,见张宸这么开心,她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还有一个人更是措手不及,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太过浪漫,第一次感受到爱情的力量,太过震撼,即使是个旁观者,此时也是开心不已。慕伊咳了咳几声,“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青霓脸通红,低下头退后两步,张宸俊脸也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恢复往日神态,“青霓,我母亲答应取消与周家的婚事了。等过两天那边的事处理妥当,我就到你家提亲。” 青霓恍恍惚惚的,真不敢相信幸福就这样到来了,一时忘了开心。 自从家中生变,就没什么事是顺心的,她经历了家道中落,经历了父母早亡,经历了织布赚钱,经历了献技还债,经历了无辜涉案,经历了漂泊流浪,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苦难结束了,从此可以幸福常伴。 慕伊乐呵呵的看着愣住的青霓,轻轻推她一下,“姐姐,你开心到说不出话了?我最喜欢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恭喜你们。”说完,嘿嘿一笑,对张宸调侃道,“对了,我是不是要改口叫你‘姐夫’了?” 青霓又羞又恼,无奈的看她一眼,便对张宸说:“你怎么让你母亲同意的?她真的答应我们在一起?” 张宸见青霓还满怀忐忑,便把这几天自己是如何劝说的简要说了一下,又说毕竟自己和母亲相依为命,他看重母亲,母亲更看重他,自己心意坚决,母亲一定会妥协。 青霓和慕伊都笑了,这理不错! 张宸觉得也该向成民夏婉表明自己的态度,免得贸然提亲,太过唐突不合礼数,便跟着青霓她们回到小竹屋。 小竹屋外炊烟缭绕,成民,夏婉正忙着做饭炒菜。夏婉边做边哼着小曲,成民见了笑着摇摇头。 “你笑什么?”夏婉余光瞥到他的神情,切菜的手略停了停。 “笑你什么心情都摆在脸上。我知道,慕儿回来了,你现在是别无所求了。” 夏婉笑着点头,继续切菜,几把青菜切成一段一段的摆在盘里,忽的感慨,“想想也真是缘分,之前我们是为了青霓才来到这里,结果在这里又让我们找到了慕儿。现在一家四口在这安稳度日还真的别无所求了。” 成民认同的眼神好像在思索这段因果联系,往灶里添了几根柴火后,眼神又恢复平淡。 “对了,老头儿,刚才张公子火急火燎的找青霓,会是什么事呀?”其实成民还未满四十岁,她偏故意叫的老气横秋,而他偏喜欢她这么称呼。 未及答言,就听见慕伊的说话声。“爹,娘!我们回来了。” 张宸礼貌的作揖,“伯父,伯母,我又来打扰了。” 夏婉笑着,加快手上的动作,“别说客气话,进去坐吧,饭一会就好了。” 待吃完饭,几个人放下碗筷依旧坐在位子上,显然等着张宸说话。 “伯父,伯母,有件事,我应该正式和你们说一下。” 一旁的青霓默默地低下头,脸上慢慢爬上一层红晕;慕伊看着青霓,暗暗偷笑;夏婉微笑着看着张宸;只成民一脸严肃的样子默不作声。 “我已经和我母亲谈过了,她同意我和青霓的事了,所以现在正式请求你们,希望你们能同意青霓嫁给我。其实,从见她第一面起,她就在我心里了。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听到张宸简单直接又深情款款的告白,青霓低着头红着眼眶,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而夏婉和慕伊也不禁感动的眼睛湿湿的。 成民看在眼里,心里明镜似的,自然不会阻拦,脸上却是一副认真考虑的神情,想了一会,才回说只要青霓愿意就可以,另外嘱咐不能委屈青霓,该有的礼节一样都不能少,要让青霓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一席话说的青霓止不住滚下泪来,张宸连连点头,答应绝不会委屈青霓。 慕伊见气氛有些伤感,故撒娇道:“你们都不考虑我的感受吗?” 夏婉轻点了下她的脑袋,无奈又宠溺,“这可奇了啊,关你什么事呀?” “我才和姐姐相聚,姐姐却要嫁人了,我舍不得!不管,张宸必须赔偿我的损失。”说的大家都笑了,张宸想了一会,只顾讨未来小姨子的欢心,“那你想要什么?能赔给你的我都给你。”大家又笑起来,笑张宸是个呆子。张宸纳闷了一会也笑起来。 看到眼前一家人逗趣儿的画面,青霓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真的要和他成亲了。除了欣喜,心里还藏着不安,关于在原城的往事。 既要成亲,那么应该毫无隐瞒,她想着是时候告诉了。 张宸要回去了,青霓说陪他走走,送他到城门口。他只当她是舍不得与他分开,牵起她的手似安慰似哄逗的说,“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牵着你的手一起回家了。” 青霓本打算在路上跟他坦白在原城的一切,却听他温柔的说话,不忍打断。及至到了城门口,他让她别送了,她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去,“阿宸,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 第一次见到她神色严肃,目光复杂,他不由得一震,“什么事?很严重?” “恩!我想告诉你我为什么会离开原城,当时我被卷进……” “张大人!”一个守城门的士兵突然走到张宸跟前,“您母亲正在那边坐着呢,看见你们了,特让我告诉你们过去。” 张宸听了,知道是母亲出来闲逛,顺便等他一同回家,便说:“知道了,你去吧。”又询问青霓要不要去见见。 太过突然,青霓惊愕不及哪敢过去请安,况且又没个见面礼也不好意思空手过去,便说:“我现在两手空空,没什么准备,还是不要了,改天买点你母亲喜欢的东西再去请安。” 张宸觉得有道理,也理解她的心情,便不勉强。 青霓正欲抽身离去,却听见犹如地狱传来的噩梦般的声音。“怎么,不敢见我?勾引完我丈夫,又来勾引我儿子。” 两句话恶狠狠的从背后传来,声音有种可怕的熟悉感,曾多少次出现在她的噩梦里,她跪在衙门里,无数人骂她狐狸精,指责她的场面浮现在眼前,突觉掉进深渊般,不敢回头,愣在原地有如雕塑,小脸煞白煞白。 她知道这世间最恐怖的巧合出现在她身上了,张宸的母亲竟是张夫人!张宸是张员外的儿子! 这倒解释了为何第一次见到张宸,就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和亲切感。 张宸一脸疑惑的看着母亲,觉得今日的她与往常判若两人,怎么会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更疑惑的是她在骂谁,青霓吗?一定不是。 张夫人冲到青霓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死命的拽,一边说:“走,跟我去见官,我丈夫的案子还没结果!害死了人是要偿命的!” 青霓眼泪簌簌的下来了,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张宸反应过来,挡在青霓面前,“娘,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她叫青霓,不是那个舒颜儿。” 张夫人冷笑道:“呵,还改了名字,她化成灰我都认识,就是她,是她害死你的父亲。” 说到张员外,青霓忍不住开口解释,她不要听到是她害死心中的朋友,害死自己喜欢的人的父亲的话。 “张夫人,那件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没害过张员外……” 张夫人不听青霓的解释,打断道:“有什么话你去跟知县大人讲吧,我不听你妖言惑众!”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认识张夫人的人都认为她向来和蔼,处事公道有理,所以一定是那女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场面逐渐失控,张宸不想让别人看戏,更不想青霓被人指指点点,忙拉开张夫人,劝她回家再说,弄清真相再追究。 他知道青霓有故事,却实在没想到是这个故事。旧年父亲被害,他远在上京,得到消息都是一个月之后,父亲丧事已毕,他又被差遣到边关,所以没能回来调查父亲的案子,只听母亲提及是一个叫舒颜儿的雅妓害死父亲的。可怎么就成了青霓了? 但他确信,一定不是青霓! “今天定要抓这个狐狸精去见官!你不是要抓害死你爹的凶手吗?如今凶手就在这,你还不抓她偿命!”张夫人见到儿子有意袒护,心里的怒火更盛,情绪更加激动,咄咄逼人。 “我会找到害死爹的凶手,然后杀了他偿命,但这个人不是青霓!不是她!”张宸扶住张夫人,带着乞求的语气认真说道。 青霓不想场面太难看,不想张宸为难,主动往衙门方向走去,“张夫人,我跟你去见官。” 张宸拉着她的手,让她不要去。 张夫人见状,更发狂了,痛心疾首,“宸儿,你是被她迷惑了,你根本不清楚她是怎样的人。她之前逃了,多活了这么久,也便宜她了,现在是她偿命的时候了。”又走到青霓跟前,目光恨意满满,渗出寒意,“你害死了我丈夫,还不肯放过我儿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