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轩又斟了杯酒,笑着对她说:“你该做的就是好好吃酒,和我们聊天。倒酒有什么的,你是没当过丫鬟,还以为少爷们事事都要丫头做?我们家规矩不大,在我面前更不用把自己当丫鬟。快坐下吧。” 慕伊悻悻的坐下。听得王思轩的话,又喝了几杯酒便放纵起来,与他们谈天说地。 梁文菫心里愈发觉得好笑,这哪里是个丫头,简直是当主子的。 “已到戌时了,”门外家丁来说:“老爷让少爷过去,一同送客。”王思轩三人便一同到后花园。 梁文菫随着赵先回赵府了,慕伊还得陪同王思轩一起送客,直过了亥时方忙完。 王思轩亲自领着慕伊回丫鬟睡觉的房间。 深夜,墨黑色的苍穹底下只依稀见得光影浮动。 慕伊提着纸灯笼乖乖的跟在王思轩的身旁,不小心踩着一个石子,险些滑倒,幸得他眼疾手快馋了一把,握着她的手臂,只是纸灯笼掉在地上,剩得那一点光亮瞬间熄灭了。 眼前一片漆黑。 “没事吧?”他松开她的手臂。 她站稳了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没事,没有光了,我回去重拿一盏吧。”声音懊恼之极。 他哑然一笑,撩了下荡在眼角的碎发,“没有光了,你怎么回去?反正快到了,我能看路,走吧。” 她想想也是,只是自己在没有光的情况下一点都看不到呀。 他抬脚正准备走,她一把拉住他,抓着他的衣袖,尴尬的说:“我,我看不见。” 他这才注意到她慌乱的样子,眼睛像失了焦,不禁笑了。 她看不见,此刻他的笑充满玩味,带了丝狡黠。 王思轩不动声色的说:“哦,那你抓着我,我告诉你怎么走。” 慕伊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 王思轩一直指挥着“抬脚,有石阶,抬高点别绊倒”、“往左走点,这边是石头”、“往右走,对,诶呀,往左,这边有墙”…… 慕伊抱怨道:“你家的路太弯弯曲曲了吧,谁设计的,一点都不好。” 王思轩强忍着笑,见她滑稽笨拙的模样快绷不住了,深呼吸了一下才说:“我家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我设计的,我偏爱这种风格,你不服?” 慕伊瞧着自己还需要他帮忙暂且忍了,笑说:“哪有,我现在看不到路嘛,不好走。” “注意,下石阶了,再下一步,再一步……” “啊!” 慕伊不小心踩滑了,从第二个石阶直接往第四个石阶上踩,在要俯身栽下去的瞬间,王思轩正站在第三个石阶上,将身子一转,本想以身体替她挡一下,不料却嘴接住了她的嘴。 她赶紧松开那只死拽着他袖子的手,欲推开他,一只腾空的脚正往回踩,突然重心不稳…… 他赶紧伸手抱住她。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慕伊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深夜清晰的让她不敢相信,好像要跳出来了。她终于站稳了,又羞又恼,忙说:“现在可以放开了!我站稳了!” 他笑了。 松开手。 放开了。 慕伊却不动了,尴尬的站在那,怕又出什么状况。 突然,他一把抱起她,大力的揽她在怀里,不顾她的挣扎,抬腿就走。 “你干嘛,我自己可以走。” “你看不清,这样还快些,等到厢房外我就放你下来。” 慕伊还欲挣扎,王思轩又说:“莫非你还想再来几次刚刚的意外?” 她哑口无言,别过脸,生闷气。 王思轩抱着她,走过石子小路,穿过后花园走到丫鬟住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约微有些光亮的时候,慕伊想下来自己走,王思轩依然没让。 感受到众位丫鬟望着自己和王思轩的眼神,慕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唯有转过脸不看她们。的确,这样的景象在王宅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她们看来,王思轩有些冷僻、孤傲,对下人虽是温和有礼,却也拒之千里。 且说早几日,慕伊依张宸所托去他家同张母交代一声,张夫人信了,因为她也不大上街也不清楚情况,她想着他去上京了也好,不用参与那个案子了。在家待了两日后,她觉得有些奇怪,竟没有官衙里的人通知她案子的进展。 她正欲出门去衙门里看看,周晓柔来探望她了。 晓柔行礼,又问张夫人的安,闲话一番,才问:“张宸哥哥不在家吗?” “他又去上京办差了。”与她说话,张夫人特别的慈爱,甚至比对张宸还要温柔。 晓柔平静的眼神里透着舒切,张夫人明白,又说:“这次他去,恐怕少则数月,多则半年才回来吧。这次他走的急,也没和我说一声,等他回来了我让他来见你。” “他安全回来就好了。”小柔懂事的说:“见不见我有什么要紧的!” 张夫人拉着她的手,“这一两日因你张伯伯的案子耽搁了,我原要过去见你母亲的,商量你们的婚期,让你们尽快完婚。” 晓柔听了,默不作声,心里却也暗暗开心,眼里流动着千丝万缕的情意。 张夫人见状故意逗逗她,“你若不满意那就算了。” 晓柔一下子急的脸通红,忙说:“伯母,我……伯母素来疼我,晓柔怎么不依您的意思呢?” 张夫人拍拍她的手,笑道:“这就乖了!” “你先回家,把我的意思给你母亲说。现在我要去衙门走一趟。”张夫人起身,准备走了。 晓柔问她去衙门干嘛,她才说打听下张员外案子的进展。 晓柔惊呼道:“伯母,您不知道?昨日听爹说,害死张伯伯的凶手逃了!” “什么!”张夫人听了,如一记响雷在头顶炸开。 晓柔赶紧扶着张夫人坐下,“伯母,您先坐下。别急别急。” 张夫人想起张宸去上京的事,心里感到不妙,怎么也坐不住,立马吩咐备轿。 晓柔担心张夫人便跟着去了衙门一遭。 张夫人没见到赵先,却从衙差的口中证实了“有人劫狱,青霓出逃”一事。张夫人料到张宸和青霓一起走了,心里却仍抱有一丝侥幸,口里骂道:“那个贱女人!” 晓柔听到有些诧异,伯母竟会那样骂一个人。“伯母,您说谁呢?” 张夫人自觉有些失态,她知道晓柔一直视她贤良淑德的模范,忙收敛一下,“哦,杀害你张伯伯的凶手又逃了,伯母是气急了。” 晓柔认为,骂杀害自己丈夫的坏女人为贱女人也无可厚非,只怕发生在自己身上会骂的更狠呢。 张夫人心急如焚却也无法,只好回家念念经让自己平静下来。 王员外大寿的第二天,王宅忙上忙下,各样物什整理了半日才整理完毕。慕伊腰酸背痛的,想去后花园坐坐,经过昨晚那条路才发现这僻静小道只两处有石阶,此外通畅无比,一些小石子也是在路的两边。 本以为昨晚的事是意外,她只能忍了,现在知道是王思轩在捉弄她,气的直跺脚。 慕伊跑去找王思轩,王思轩正躺在后花园凉亭里的摇摇椅上,一把画着山水图的扇子展开盖住他的脸,旁边放着一个小桌子,桌上的茶还冒着热气。慕伊一把拿开扇子,怒说:“昨晚你是故意的!” 扇子移开,闭目已久的王思轩觉得阳光略微有些刺眼,他半眯着眼,懒洋洋的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昨晚,回去的路上根本不用什么抬脚,左拐右拐的。” 王思轩回想昨晚她笨拙搞笑的模样,忍俊不禁,笑说:“那我也看不清嘛。” 慕伊知道他是故意的,无奈的说:“还你的扇子!”于是对准王思轩的脑袋将扇子砸过来,王思轩条件反射般猛的偏头,带着整个身子向右一偏,由于重心不稳,从摇摇椅上摔了下来。 看到王思轩跌倒,慕伊痛快的哈哈大笑,无辜的说:“还你扇子,你至于那么激动吗?” 王思轩窘迫的站起身,整了整衣襟,招手叫个小厮,将摇摇椅拆了。 梁文菫在昨儿夜里就去了小竹屋,和成民说在王宅得到的一点线索。 “我们查的方向果然没错,这是调动过的两次米价。显然,王员外在听从谁的指令定价,应该是赵先了。” 成民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给梁文菫看。 我们已安全到达瑢黎,勿忧勿虑。另外此案最大嫌疑人为王员外,且原城米商们每个月尾都会开会,此时可找线索。 张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