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一席话,说得张明智无言以对。
高棉政权垮台的时候,清河的主力要么就在泰京,要么就在盯着信约突,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去管理各地。
成国荣的大军也只是管人家是否臣服,只要大军路过,各地城门一开,表示服从清河的统治,成国荣就带着他的队伍穿城而过,去下一个地方了。
这就导致了,尽管清河在短时间内就把高棉全境都纳入了统治的范围,但仔细说来,也就是在名义上得到了各地的臣服与认可,离统治其实还差很远。
原本在开战前的计划不是这样,林海当时更加认可的计划是一步一步的吃下整个高棉,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拿下泰京之后,林海就明显的比以前更加急切,对任何的任务的时间要求更高,动不动就把“我们没多少时间了”这句话挂在嘴边,弄的大家摸不着头脑。
时间明明就还有很多嘛。
关于这事,张明智曾经问过凌洋,也没得到过明确的答案,不过看起来凌洋似乎也不知道,最终众人只是觉得林海应该是担忧凉、陈两国的反应,所以比较着急罢了。
但这样的后果就是,清河不得不启用更多的,没有经过清河统一培训的人员来临时充任地方官员,甚至也没办法给这些赶鸭子上架的地方官足够的支持...
结果现在大家都看到了,说起来刘大还是一个比较实诚的,在清河政务部的记录里,刘大也是认认真真推行过清河的政策的人,只不过基本上都没有成功...
“行了。”张明智道:“起来吧。”
“我也不是来听你诉苦的,你有苦就去泰京,找政务部诉苦,我是来解决问题的,别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闻言刘大愕然,道:“张大人,合着我说了这么多,您还是要去搞颂帕家啊?”
张明智听闻不怒反笑,道:“难不成你觉得我们清河会怕了他区区一个颂帕家?”
刘大赔笑道:“账不是您这样算的。清河自然是什么都不怕,若是成军长的大军在这里,不要说一个颂帕家,就是十个,也挡不住清河的兵锋。但现在您就带了三百人,怕是少了点。打仗的事情我虽不懂,但三百人,决计是啃不下颂帕家的庄子的。”
张明智听完,嘿嘿一笑,道:“我们清河最是讲礼貌,这个庄子是人家的家,哪有一来就攻打的道理。再说了,只要你敲门,主人家不是会开门请我们进去么?哪里又用得着发兵攻打?”
“行了,我们先回县里。”
说起来这还是张明智第一次踏入北揽县的县衙。
毕竟他一到任就跟着刘大去了颂帕庄子的外围,这也是清河绝大部分人的工作习惯,到了地方先开始工作,等有需要的时候再去衙门里也来得及。
这就把在县衙里做好了迎接准备的师爷伍次和衙役班头颂帕荒给急了个满头汗。
他们可以不搭理刘大,毕竟刘大的底子谁不知道啊,无非就是本县乡下一个落魄的地主,不知道怎么的提前搭上了清河这条线,混了个县令的名头罢了。
原本颂帕家对刘大的情况还有点不清不楚的,不敢太过分,结果等了好长一段时间,发现清河除了给了刘大一张告身以外,连一个兵都没有给他派,便觉得这个人不过如此,也就起了轻视和排挤的心理。
但现在这个张明智就不一样了。
据说是清河中枢派下来的,平日里是能见到清河伯,能和清河伯说得上话的人,就这一条,就需要他们谨慎对待。
“我说伍师爷,这个张县令怕是没当过地方官吧?天底下哪有当官的不到衙门里,却出去视察乡野的道理?”
满脸横肉,一身横练功夫的颂帕荒抱怨道:“我们从天亮等到现在,都要天黑了,他就派了个人来说了声今日必到就算是了?”
“我说,荒兄,荒班头,今天你就忍着点吧。”
伍师爷刚从城门口观望了一阵回来,大冬天的,毛毛汗却密布在了头发稀疏的额头上,再配上他干瘦的脸和尖下巴,嗯,你非得说他是老鼠的话,十个人里面有五个人能同意,还另外五个是不相信世界上有妖精的...
用林海的话说就是,这个人长了一张反派的脸,这辈子要是不干点什么坏事,实在是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天赋。
“荒兄,这个张大人可不一样,是带着清河的兵来的。咱还是得小心点。”
老鼠师爷,哦不,伍师爷如此说道。
“带兵又能怎么样,这北揽县里以前的兵难道少了?”
从名字上我们就能知道,这位一脸横肉的衙役班头是颂帕家的人,说话的气势自然不是伍师爷能比的。
“三百个清河兵!那可是清河兵!荒兄,你当听说过,泰京的守备兵团,也不是清河兵的一合之敌!当年家主也送你去守备兵团历练过,守备兵团有多厉害你最是清楚不过了吧。”
伍师爷倒也不恼,却用了根软钉子把颂帕荒给顶了回去。
“哼,那又怎么样?三百人能成什么事?再说,这里是北揽县,不是泰京。在泰京里有福他们不享,却要到我们这里来坏我们的事,你说这事怎么能忍!”
“得了,三百人够了,就算打不下庄子,打死我们两个一点问题都没有。”伍师爷不咸不淡的说道:“你是颂帕老太爷的远房侄子,改了颂帕的姓,和老太爷是一家人,新县令自然不敢对你如何,不过我这个师爷,怕是做到头了,只要他能放过我,我觉得自己卷铺盖走人也是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