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绿茹低着头，时不时的偷看一眼自回来后便一直饮茶一句话也不说的小姐，然后再和被竖放在床上的小小姐来个眼神交流，虽然彼此都不明白对方想要表达什么，但有一点她们是确信的，一会都要给对方说好话。　　“说吧！”程心将茶杯放到桌上，平静的注视着绿茹，绿茹低着头问道：“小姐，说，说什么？”在小姐面前，好久没有这么有压力感了，还真有些不适应。　　“我在偕老居喊你的时候为什么不答应？”　　“啊，小姐喊我了吗？”见程心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自己，再次低下头，硬着头皮道：“奴婢，奴婢没听到！”　　“没听到？”　　“恩！”绿茹点头如捣蒜：“没听到！”　　“真没听到？”　　“真……”绿茹低着头，声音低到了嗓子里。　　“娘！”孩子见绿茹逃不过去了，出于仗义开口转移火力，但明显不凑效，反而点着了自己，程心瞪了女儿一眼道：“你别急，下一个就是你！”　　“娘，我怎么觉着您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若不是绿茹姐姐，您今晚能摸得着父亲吗？”　　程心一个眼神杀过去，孩子咽了咽口水，声音低了许多道：“娘，您别拿这种眼神吓唬我，我胆小啊，再说，您摸了我爹，这是事实！”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孩子低声嘟囔：“说几遍都一样，事实就是事实，您明明摸了我爹嘛！”　　“臭丫头，你说清楚，什么叫我摸了你爹？”　　“您摸了就是摸了嘛，大庭广众之下，对我爹上下其手，我都看到了，娘还想抵赖不成？”　　“什么上下其手，我只摸了上面，没摸下面！”啊呸，什么话，被带沟里了，程心气得拍桌子：“臭丫头，你故意的是不是，是不是？当时那个情况，喊绿茹她不应，我一个瞎子，不摸他我把你直接放地上啊！”　　“娘，您摸了就摸了，用不着找借口，我们都理解，毕竟这么多天没见爹了，娘想他也正常！”　　“臭丫头，你混说什么呢！”程心从凳子上站起来扑到床上，两手掐住孩子的脖子，狠狠威胁道：“再说？信不信我大义灭亲？”　　“小姐？”绿茹抬头见此情形就要上前劝阻，程心冷冷看了她一眼，绿茹立时愣在当场，小姐？　　成功镇住绿茹，程心转回头继续对孩子狠狠的道：“还说不说？”　　只听孩子不在意的道：“娘，别太入戏了，瞧您把绿茹姐姐吓的，小脸都白了！”这时门外传来染霜的声音：“奴婢见过夫人，大少奶奶！”　　屋中三人皆是一愣，程心反应过来，迅速上床，然后将孩子抱在怀里，盖上被子坐着，从衣架上拽下白绫绑好，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王夫人和王香云推门闯入时看到的便是一幅和谐的画面，年轻的“盲人”母亲抱着孩子坐在床上似在哄孩子睡觉，丫鬟在一旁伺候着。　　绿茹正在掖被子，见到来人慌忙问安：“奴婢拜见夫人，拜见大少奶奶！”　　王夫人绕过绿茹走到床边，语带嘲讽道：“怎么，程大小姐眼睛瞎了，该有的礼数也忘了吗？”　　好浓的□□味，这是专门找她泄火来的？程心手轻拍怀里的孩子作哄状，“目视”前方，平静道：“素心患有眼疾，起身不便，失礼处还望婆母多担待些！”看你怎么和一个“瞎子”较真！　　“多担待？哼，程素心，你扪心自问，这几年来我们穆府担待你的还少吗？可你是怎么回报的，一再的欺辱我儿，你当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是不是？是不是！”　　这便宜婆婆，都说的什么啊？欺辱她儿子？除了用枕头砸穆正阳那次（虽然没砸到），有那么点过分，还真没做什么欺辱他的事，竟然受到如此指责，程心纳闷，但保持沉默。　　“又是这副样子，你以为不说话就什么都过去了吗？不说话就是清高，就高我们一等了是吗？”　　这婆婆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了？不说话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什么清高，高人一等？哪跟哪啊！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们？侍郎之女如何，京城第一才女又怎样，还不是成天想着怎么偷男人！”　　这便宜婆婆，话有些过了啊，没错，她程心自来到这里是整天想着“偷”，但她想的是怎么“偷离穆府”，而不是怎么“偷男人”。　　“夫人，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家小姐？”王夫人厉声指责程心，绿茹上前为小姐辨明清白，却被王夫人甩了一个耳光：“不知死活的贱婢，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绿茹捂着被打的一边脸，眼中含泪，倔强道：“夫人是我家小姐的婆母，怎能这样毫无根据的羞辱我家小姐！”　　“贱婢，还敢顶嘴，来人，将这贱婢给我拉出去，好好教教她怎么给主子说话！”　　“是！”两个婆子上来一人一边架住绿茹，眼看就要将绿茹扭扯出去，程心开口道：“等等！婆母有什么尽管冲着素心，何必跟一个下人置气！”老天的，什么情况啊，被这老女人指着鼻子骂？既然这女人为老不尊，那也别怪她不尊老了。　　“哼，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主子不知廉耻，奴婢也跟着一起贱！”　　“婆母说的是，婆母如此气急败坏，我这奴婢也不过是现学现卖！”程心一句话把王夫人与绿茹放在了同等的地位，暗讽自己婆母的修养还不如一个奴婢。打人不打脸，说人不揭短，王夫人出身小户人家，最怕人说她的出身，程心这句话恰恰触到了她的痛处，王夫人被气得浑身哆嗦，差点没背过气去，手指着程心喘着粗气道：“贱人，你，你说什么？”　　“训人先正己，婆母若教我的奴婢怎样做人，自己是否先学会如何尊重人？”　　“你……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廉耻！”王夫人气极，扬手上前，孩子突然的啼哭声令她惊愣在了当场，高高扬起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这时，有人用力将门推开，王香云见到来人，有些意外的吃惊道：“二弟！”穆正阳没有搭理，将屋子里的情形大致看了下，见绿茹弓着身子被两个婆子按着，而她的母亲，只看她的架势，也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见母亲和大嫂从偕老居出来没多久便来了揽华院，他也跟了过来，本没打算进来，突然听到孩子的哭声，便想也没想的闯了进来，却是看到这样的一幕。　　“阳儿？”见到突然出现的儿子，王夫人略带尴尬的放下手，问道：“阳儿，你怎么来了？”　　“母亲，出什么事了？您……”怎么还动手打人了？穆正阳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妻子和女儿，妻子的脸色并不好看，手拍着孩子的包裹“目视”前方，而她的女儿，刚刚在偕老居还笑容灿烂的小人儿，这会儿却是满脸泪水，闭着眼睛嚎哭，盲妻幼女，看到这幅画面的穆正阳心酸不已，抛开种种不论，眼前受人欺负的真真切切是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然而欺负她们的人却是……　　“母亲，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这时王夫人已经恢复了镇定，没好气的道：“为什么？你但凡有些能耐，我何至于被人轻视至此！”　　“母亲，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王香云走到王夫人身边，假意在她胸前揉了揉，帮她顺气，实则是做给穆正阳看的，然后笑的无害道：“我与母亲本也是好意来看望弟妹，绿茹这丫头也是个腿脚不灵便的，弟妹身边就她一个人伺候，不能有错，娘就有心想帮弟妹□□一下这丫头，没想到弟妹会不乐意，再说，这次弟妹也真是有些过分了，竟然说娘还不如一个奴婢识礼节，有修养！”　　（程心：这婆媳两个什么情况，没头没脑的来她房里整这么一出！　　孩子：我去，这女人竟这样脸不红心不跳的冤枉娘，我哭，我大声哭，哭死你们，看你们还在这里嚼舌根！）　　“不是，不是这样的，二少爷，二少奶奶没有这样说！”绿茹被人按着身子也要替自家小姐争辩，王香云向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两个婆子会意，就要将绿茹拖到外面，绿茹着急大喊：“二少爷，您一定要相信小姐，小姐没有不尊重夫人！”　　“绿茹！”程心听着绿茹要被人带出去，有心阻拦，碍于自己现在是个“瞎子”，又抱着孩子，所以喊了声，意在提醒穆正阳，希望他能出面阻拦。穆正阳知道程素心平时很在意这个婢女，有心帮忙，于是开口道：“等等！母亲，绿茹犯什么错了？”　　“她……”王夫人说不出原因，王香云解释道：“这奴婢，也是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竟敢顶撞母亲！”然后对着两个婆子道：“拉出去教训一下，让她长个记性也就算了！”　　“是！”　　“等等！”穆正阳再次阻拦，问道：“她是怎么顶撞母亲的？”　　儿子如此询问，分明是不信她，王夫人生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在这府里，我连教训一个婢女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一句话，让穆正阳无从辩驳，他虽不喜母亲的做派，但终究是自己的母亲，孝字当头，有些事，不得不从！只能任由两个婆子将绿茹拖出去。　　（本文首发晋江原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