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雷拓依言到了镇国侯府的大门口,这个时候李长乐尚且还在卧床不起,听了守门的家丁来报说门口有个老头自称她的师父,并已经打伤了好几个人之后她才一头从床上立了起来。 动作太过凶猛,她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更是脑子充血一般,她差点原地又栽倒了下去。 “这么着急做什么!”苏柳心都提高了半截,无奈的呵斥道。 “娘亲,那确实是我师父。”她一边自力更生的穿着衣服,一边对苏柳道:“您先让人把他给我请进来。” 苏柳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依照李长乐说的做了,总不能让那人在门口闹事,这是在京城,门阀世家众多,被看到也影响镇国侯府的名声。 那人若是真的是毛毛的师父,单单下人去迎接未免显得有点儿怠慢,李长乐自己在穿衣服苏柳便亲自带着丫头去了。 门口果然已经闹成了一团,看门家丁不认识雷拓自然不让他进门,他心高气傲了一辈子,被人这么一拦自然火大,于是两方打架简直避无可避。 “住手。”苏柳到门口的时候,先是呵停了镇国侯府的家丁,然后才对雷拓到,“刚才已经听毛毛说了您,下人们尚且不认得您,还望您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那小丫头呢?”雷拓收了手,但依旧不太爽快,说好了让那今天来门口接他的,没来就算了,竟然还有家丁拦他。 “毛毛昨日染了风寒,今日卧病在床。”说起这个苏柳的脸上便挂上了愁容,“她这会儿应当起来了,您先随我进去吧。” 李长乐为什么会染上风寒老头子心知肚明,当下也不为难一众阻拦过他的家丁了,跟着苏柳进了大门直往李长乐的小院去了。 李长乐也在往大门的方向走,两方人在半路就相遇了。 她一见到老头便笑了起来,迈着小短腿一路小跑,跑到近处更是跳起一步蹦到了老头腿边,大腿一抱啪啪就是几脚。 她跑过来的时候旁人还以为她和老头多近亲呢,但万万没想到结局是踹上几脚。 老头被踹的大怒,“你这徒弟忒不孝道,还敢踹老头儿!” “你好意思说。”李长乐态度嚣张,脸上的鬼脸导致她两只眼睛一大一小,颇像个打架骂街的市井流氓,“你昨天还没给我道歉呢!” “师父哪能给徒弟道歉。”说起昨晚,老头的声音瞬间低了八度,有些心虚。 “毛毛。”苏柳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看看你,这几年的礼仪白学了么?” “娘亲~”她转头立马就变了脸,蹭到苏柳怀里撒娇道:“是师父他做的不对嘛。” “师父是长辈,你不可对长辈无礼。”苏柳刮刮她的小鼻子,教育到。 她撇撇嘴,明显不服但还是乖巧的应声道:“毛毛知道啦。” 雷拓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到了镇国侯府不多久便和李长乐说起了习武的事,他这么多年来主要练习的都是刀法,其他的虽然也会但并不如刀法来的精通,今天是他正式当她师父的第一天,他来问问她愿意学那一样。 “自然是学习刀法啦,师父您不是最擅长这个吗。”李长乐的小脸因为发热而有些发红,但她的精神头却很足。 叶珏从宫里带着药丸到她院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老一小两个人各自坐一个凳子一脚踩着另一个凳子交头接耳的模样。 看她已经起来了,他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今天她那一副病歪歪的样子他看着不太顺眼。 “毛毛。”他站在不远处叫了一声,“可好些了?” “好了啊。”她丝毫没有走心的回答了,然后对着叶珏招招手,“你快过来瞧,这是我师父。” 叶珏依言走到了她的身后,眼神一挪放到了老头的身上,不咸不淡的道:“雷拓。” 他刚才就已经看清了这个人,但没想到他会是毛毛的师父。 叶珏身上的气质猛然间产生了质变,李长乐懵逼的回头看他,“你怎么了?” “乖,没事。”他拍拍她的头,冲她微微笑了笑,“这是从母后那里拿的药,治风寒的,你要记得吃。” “呵。”对面的老头冷笑了一声,嘲讽道:“二殿下倒是双面人。” “我不如您老人家万年如一日的冲动易怒。”叶珏根本不把老头的挑衅放在眼里,在给李长乐说完话之后便又变了一个模样,眼神冷漠的扫了雷拓一眼。 他成了李长乐最初看见的那个模样,冷漠到不像个世中人而像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你们认识?”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然后得了老头的一声冷哼,两个人之间大概没怎么愉快的相处过。 “不过有个几面之缘罢了。”叶珏拍拍她的脑袋,“你怎么找了这么个人做师父,当心以后被打。” 李长乐:“……” 她已经被打了好多次了。 “就,我打听了一下,说他武功挺好的。”她挠了挠头。 叶珏将来是要和她一起过日子的,就算他们两个都没有这方面的意愿,不过婚约都已经定下了,所以她也就一直把叶珏当做是自己人来看待了,什么事也愿意和叶珏说,也在他面前暴露了本性。 叶珏摸了摸下巴,“功夫是不错,但做人这方面不可以学他知道了吗?” 李长乐性格以及三观早已经定型,万万不可能跟着老头儿学的,当下便点了点头。 雷拓被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气的直冒烟,不满的对她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徒弟!” “自然是呀。”她乐呵呵的转眼就变脸,“我以后肯定好好孝顺你老人家。” 雷拓简直找不到骂她的词,这个瞬间变脸简直让他刮目相看,要不是他就坐在旁边,他就要信了她的鬼话了。 老头那副一点儿不相信她的样子惹得她一阵失笑,她虽然嘴上总是惹他生气,但也是真的准备要孝顺他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点儿美德她还是具备的。 “我说真的,师父。”她摇摇老头的手臂,“您以后就把镇国侯府当成您的家,您要出外游历我也不拦着您,我自己在家里会努力练功夫,而且您住这儿了以后不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吃馒头了么。” 前面的话雷拓听的一阵感动但后面的又听的他忍不住要动手,自从认识李长乐以来他最想做的事仿佛永远是打徒弟。 简直太会惹人生气了。 有别人在的时候叶珏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他就静静地坐在旁边没有动作也不说话,但存在感意外的强,李长乐好几次都想问问他能不能自己先回宫,但为了以后得和谐,她还是忍住了。 雷拓受不了他这个模样,当即抬腿要走,李长乐连忙叫了秀儿过来让她带老头去客房。 她亲自送老头过了走廊,分别的时候老头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似乎对什么地方有些满意,“找个好刀匠做一把好刀,以后就把它当做另外一个自己来用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带路的秀儿连忙跟了上去。 李长乐摸了摸下巴,刀匠的工艺她不懂可以请教一下叶珏,不过这个刀长什么模样她可得好好想想,听老头那个口气,这可是要用一辈子的东西。 “怎么认识的?”她一回来叶珏就问。 “就很有缘分那么认识的。”她坐在石桌边上,二郎腿一翘便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叶珏听完之后面无表情的吐了一口气。 他没有对这场很有缘分的相遇做出评价,只是再次叮嘱了李长乐记得吃自己带来的药。 “今天我就不久留了,你师父刚来,你多陪陪他。”叶珏把药交给她,起身理了理袖口,“我走了。” 她挠挠头,“这就走了吗?” 这几天她和叶珏都像在闹别扭似得,虽然没有吵架什么的但总觉得中间隔了些什么,不像以前那样相处的自然了。 “宫里还有些事。”叶珏回答,显然是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 她点了点头,送他到了门口。 叶珏其实也不想和李长乐这样,但他之前查了她甚至对她心存疑惑,看着她这样对着自己毫不设防的样子总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她,但是他更怕她这个模样是装出来的,只是在等他全心全意的信任他。 他对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不太在乎,争权是为了兄长和母后,维护国家安宁是责任,他甚至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是不是在乎他,或者是不是对他心悦诚服。 但是他觉得李长乐不能欺骗他,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婚约,还因为他是准备好要去信任她的,关于李长乐的反常和他查到的那些事,他谁也没有说,沉甸甸的压在了自己心上。 叶珏上了马车,李长乐还拿着一锦囊的药丸在门口目送他。 “你进去吧。”他冲她挥挥手,“我回去了。” 她应了一声好但却没有真的进屋,她虽然是两岁的身体但却已经是二十几岁的灵魂,说到底她对叶珏的想法会多过叶珏对她的想法,就算她是他的未婚妻子但毕竟她只有几岁大,可是叶珏不同,他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风华正茂俊美无俦。 长长的吐了口气,李长乐面有菜色,一连在心里感叹了好久的美色误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