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如同杀戮场,死的人一个接一个倒地,血流成河,注满了马蹄洼。
“太子哥哥……”
阿眠紧张的揪着秦煦的袖子,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杀伐。他知道,哥哥就是保护太子的刀,做着很危险的事,可他从来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危险,真的是在拿命去拼,去换一个前程。这一刻,他多想叫回他,让他不要再杀了,他真的很怕,下一个倒地的人会是华章。
华章身上那被刺客砍下的刀口,似乎是在他身上开刀一样。他苍白着脸,看着华章一次次的被陷在里面,看着那挥舞的刀剑,带起的一串串血珠。
他记得,哥哥以前说过,一切有他在,自己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可是,他现在不想哥哥去撑起一片天了,华章这个巨人,要倒下了……
秦煦提着剑,走向了朝他们而来的杀手。
自幼文武射术皆所长,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利用起他的刀,因为,他有一把刀。而这一次,他势必要为了自己的安危、为了所有人,杀入重围。
挥起刀剑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了熟悉之感,似乎,他曾经也这般对抗着谁?
这一幕幕,与脑海里闪现的回忆逐渐重合,他一肘顶开来人下腹,又一脚踢在他的后腰,那杀手就被踢开倒地不起,纵然蒙面吐着鲜血,血液从下巴流淌满脖颈。
敌人似乎是杀不尽的,为了权利,真的要置人于死地,不给人任何生机。
就在阿眠绝望之时,一队人马轰隆隆的从山坡上奔来,他们身着墨衣,身骑红棕骏马,个个脸上带着面具,一手提缰,一手握剑,所到之处,便留下了一具具尸体。
他们有着目的性的直接对那群黑衣杀手出手,一人一刀,都把人砍了无数个窟窿。不消一会,便化解了秦煦他们的危机。
独一人留在山坡之上,临危不乱。他一身白衣,任由山风猎猎,高骑大马,似俯瞰众生,淡然的俯视着手下人冲锋陷阵,与人厮杀,染红了那一片草地。
他坐在马上宛如神只,书写着每个人的生命。
“谢长柳!”惊鸿首先发现了谢长柳的存在。
他举着刀却已经无人可杀,除了马上的那群铁面武士,地上尽是黑衣杀手的尸体。
他眯着眼睛仰望着山坡上的人,入眼的青年意气风发,神清气朗,号令群雄,如同神明在上。
那熟悉的面孔,一点点的刺激着他的瞳孔。
他从来没有想过,救他们的人,会是谢长柳,那个死在了两年前的人。
他惊喜又意外,他甚至怀疑,此刻出现的谢长柳或许也不是谢长柳。
而他却是勒着马,朝着惊鸿扬起了笑容。
“嘘,我是来救你们的。”
他背后的天空,慢慢染上了红霞,像是特意为他的出场,装点的仪式。
肖二的人很好用,个个都武艺超群,有了阿秋的带领,很快就解了他们的危机。
在最后一个杀手气绝身亡的那一刻,华章也再也坚持不住的倒地不起。
他把自己沉在血水里,与尸体融为一体,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华章以为,他此生,就此终结。
可吓得阿眠,如丧考批,不顾一切都冲上去,坐在地上抱着华章的身体痛哭流涕。还是惊鸿给华章把脉后才知人并无大碍。
“无事,就是失血过多,你别吵,他需要休息。”
听惊鸿这么一说,华章根本没事,阿眠才慢慢止住了哭声,他抱着华章坐着,通红着眼睛,忍着眼泪,眨巴着打湿的睫毛看着谢长柳骑着马慢悠悠的从山坡上下来。
谢长柳跨下马,缰绳随意的撒了,绕过血污之地,走到了秦煦面前。
他的出现与周遭格格不入。
秦煦喘着气抹了把脸,手上的血被留在了脸上,血痕拉开了半张脸,十分骇人。
他对谢长柳的出现并不意外。
既然他自称是无极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善未雨绸缪,天下事皆了然于胸,那必然也能猜到他这一行,有凶有吉,既在他危机之时现身。
“是禄安王?”
谢长柳从怀里掏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递给他,对于他的的猜测,给予否定。
“不像。”
秦煦自然的接过,先是擦了脸然后叠了一面,擦拭起手来。
手指甲缝里都是血,又已经干涸,擦都擦不去,他擦了好几遍,逐渐没有了耐心,索性也不管了。
素白的巾帕,紫蓝色的鸢尾花盛开着,宛如盛开在天空中的繁花。白色的绣面一点点沁红,鸢尾就开在了滔天的血红中,像是日落红霞中,最璀璨的那一朵花。
“你们都离开云中了,他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谢长柳不认为会是禄安王派来的人,他有自知之明,不会给自己惹麻烦,他的云中还不足以抗衡汴京。
更何况,如今秦煦一走,他更该放心才是,如何会给自己添是非,要是秦煦出事,他如何都说不过去。
既然已知禄安王事在汴京,野心勃勃的人,更懂得趋利避害。
阿秋同其他人简单的给几位幸存者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以不至于会失血过多而死。
华章在鼻烟壶的刺激下逐渐清醒过来,他睁开眼就对上了阿眠通红的眼眶。华章笑了笑,捏捏他的脸安慰着他。
从阿眠怀里站起来后,那边的两人同时转身看向他。
落日余晖下,晚霞铺满了天空,要把它染成红海一般,连黄昏的夕阳都是血红色,像极了他们刚刚经历的场面。
那两个人,宛如一对璧人,身后是落日与晚风,是旷远的原野,是山河大地。
这一刻,华章不禁觉得,谢长柳是有资格与东宫比肩的。
“你可是醒了。”惊鸿连忙过去扶着他,华章伤得重,本该好好歇一歇的,却是不知那些人为何一定要刺激他醒来。
而华章却不说话,视线直直地落在谢长柳身上,眼神里很是复杂,带着一些他人看不透的神色。
惊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他也是看见了谢长柳,于是朝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