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澪不好奇谢长柳是怎么打的穗子,只是追问着颜色。
“怎么是红色?”
一提起这回事,谢长柳自己都忍不住未语先笑了。
“说来话长啊,我当时入谷后,由于失明,玉环未能随身佩戴,恐会遗失,一直放在橱柜里。可能是山间潮湿,虫蚁居多,后来不知怎么的或许是有被蚂蚁啃噬了还是怎么,穗子坏了。我当时也看不见,就让谷主帮我找了线来,自己打的,谁知道他拿的是红色的线啊,打出来的就是红色的穗子,我起初也不知道,打完就收拾起来了,也是直到出谷后拿出来佩戴才发现是红色的。”
秋山澪听完后也是笑得前俯后仰,他就说,以谢长柳的喜好,怎会给自己打个如此明艳的穗子,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不过最后还是在谢长柳的威胁的眼神下逐渐控制住他的失笑,瞧着那突兀的红,也不觉得不妥当。
“红色也好看。”是好看,以谢长柳的风姿,哪样都好看。
“你可要日日佩戴着啊。”
秋山澪又是一阵叮嘱,谢长柳明白,这是秋山澪的一片心意,自己平白无故得了他的好意,定然不会辜负的。
“放心,自出谷后,我可都带着。”
秦煦近来听了些关于广南王府的消息,还是这日,他一人在酒楼吃酒,听闻了别人在说着广南王府内的事。
“听说了吗?无极先生已经入了广南王府了。”
由于桌位之间隔着一扇屏风,秦煦并不能看清是什么人在后面议论广南王的事,但那边的声音不算小。或许是见此时堂内无甚人,又有屏风阻隔,不察对面有人,才说得肆无忌惮起来,也叫他也听得真切。
屏风后面,两灰衣青年席地而坐,中间的矮桌上摆着一壶酒,四碟小菜,其中一人剥着花生说着,“什么无极?哪位先生?”
在秦煦听来这发问之人似是与一开始说话之人的酒友。他并不识无极,是以为此感到困惑。
而这方,那最先提起话茬子的人,吹走了手里的花生壳,扔了一颗花生米进嘴里才同他解释
“嗨,你不知道么?就是传说中的孔夫子,他的弟子。”
听着朋友这么一通解释,对方也是恍然大悟。
孔夫子么,坊间传闻里最玄妙的就是他了。
“那位老神仙啊,听过听过,如今到处都还流传着他的传说呢。”
没成想,这些年了,关于他的的传闻不仅不会消失,现如今还多起了有关他弟子的传闻,倒是他孤陋寡闻了,还不知道这位显圣什么时候有了亲传弟子。
“他何时收弟子了?”
他撮了一口酒,然后拍着腿凑过去,同对面的人小声道:
“怎么?这位老先生以前可是避世不出的,连皇帝陛下请他入宫为师都不为所动,如今肯放他的徒弟入这红尘中来?莫非是要换这江山易主吗?”
此言太过大逆不道,他那同桌的酒友被吓得一把捂过去,对他挤眉弄眼的意会他噤声,休要如此大放厥词。
“嘘,小声点,这种事你我心知肚明就好,可不能说出来,小心隔墙有耳。”
这里不是自己家中,但凡被有心之人听了去,若是被告上府衙,就得被抓起来吃官司的。他们都是平头百姓,是没有资格妄议国事的,顶多是在茶余饭后消遣生活一两句罢了。
那人见此,也逐渐谨慎起来。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隔墙的确有耳,还真被人一字一句的全都听了去。
秦煦安静的听着后面的人的动静,不发出一点声音。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一被问及所知渠道,那人颇为自豪。
“我认识的一位长者,是广南王的僚属,从他那听来的。”
不出所料的引来酒友欣赏与钦羡的眼神,他却故作姿态的抚着胸膛惆怅道:
“咱们这些老百姓,可不管这无极先生要去投奔谁,只要不天下大乱就好咯。”
“说的也是,只是,这人一出世,天下怕是也太平不起来。”
如今传闻里把这人说得玄乎奇迹的,就好比一块美玉,众人皆想夺之,这既然有争夺又如何会少得了争斗呢?
“如今陛下身康体健,东宫民心所向,可没你说的这么严重。”
“咱们这位王爷哟,可不老实,你是不知道,他当年被赶到琅琊来,就是因为夺嫡失败了,被先帝赶来的,要不然你想啊,琅琊离汴京千八百远的,诸侯王都扎堆在这东边。”那人瘪着嘴摇头,世人皆知广南王野心勃勃,只是又大不过汴京陛下,才会在这琅琊屈就着。
“要你这么说,让家禄安王老实本分,也还不是被一句话的话的事就迁到了云中?”
“那位不一样,与这位王爷可没得比。”禄安王么?此人在外人看来,就是一扶不起的阿斗,身无长处又胸无大志,怎能与广南王可比?
说到此处,两人又是一阵唏嘘不已。
“算了算了,不说啦,日后有什么消息,我再同你说。”
“成,那今日这顿饭我请了。”
“张兄,爽快!”
两人痛快举杯豪饮一通。
此间酒楼,算是城中一座最具盛名的楼舍,坐落在最繁华的街市,布局又气派别致,达官显贵皆会于此间布席设宴,是以,它的格调又不同于寻常酒家。能在此间吃酒饮乐,来人非富即贵,这两人看着寻常,也定然非他们自称的普通人家。
秦煦听完却是心中有了计较。自回去后,就同谢长柳说起这桩事来。
“你听的当真是谢无极?”
谢长柳诧异,当时自己人未至琅琊,如何会有他现身广南王府的说法,虽然可能仅是小道消息,但消息却已经传了出去,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怕是知道的人不会少。
“一字不差。”秦煦也是重视这则消息,不然也不会赶着回来就同他知会起来。
那几人有提及广南王的僚属,出自广南王府内的消息,必然消息是不会有假的,可既然消息不假,那什么会是假的?
谢长柳简直要气得咬碎了牙往肚里咽。
“谁在冒充我的身份投靠广南王?还闹得人尽皆知?”
谢长柳不难猜出这流言里的‘谢无极’是什么人,无非就是一个冒名顶替他的宵小。
可最让他气恼的是,在这个紧要关头用了他的身份,这让他原本的计划都付之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