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政看着谢长柳率先朝自己搭话,看来,这位就是自称无极的那位?不过……无极先生怎会如此年轻?
他虽多有猜疑,可此刻也不好深究他的身份来。
“这事么?”他面上带着难色。
“先生有所不知,闭关是城主下令,皆要一视同仁,若要开关放行,这得城主同意才可。”
谢长柳思咐,这位城主是王氏族长,他想来也是为广南王谋划,至于这闭关之事,是广南王自行提议的还是他人擅作主张?
“大人可知,是何要事,要闭关三日?”城池闭关,若非事关重大,岂能妄自闭关,这不仅会给百姓的正常生活带来不便,还容易引起民间恐慌,严重者是要被汴京问责的。
“这,我还真不知。”他也摇头做难,城主突然下令,他们也只是按令行事罢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不好说。
“那可否请大人通传城主一声?我等有要事,急需出城,耽搁不得。”谢长柳恳切道,他们着急出城,实在是耽搁不得,但见这位大人如此好说话,他以为,会很容易就放他们出城的。
“可以,诸位且等着。”他答应下来,说着便出门而去,看来是替他们去通传去了。
看着人都去了,谢长柳却心事重重。
“会陵闭关,太子觉得是为什么事?”
秦煦敛眉,城池闭关,一向非要事不可为,会陵有什么要事会这个关头闭关?而,不免得让他想起那日在广南王府上的事,便道:
“我最后一次去广南王府上,那位谢无极也在,他与广南王在书房商议要事,许久不出,说来,可能也是与他有关。”如今事态发生的突然,又离奇,他无法不试想到谢无极身上去。想着,那时候广南王接到陛下如此匪夷所思的召令,一定是如锅上的蚂蚁一般,必然会与人商议,而谢无极什么身份,人称,天子之臣,又得孔夫子亲授,广南王势必会同他商议对策。
如今一切都绕不过那个谢无极,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如果从一开始就已经落入局中,圣旨是假的,那……就没有什么可信的了。
谢长柳面上挂不住担忧之色。如今会陵闭关,他总觉得也是一场阴谋,而这阴谋之下,是刺向他们的利刃,可不好躲。
如今秦煦都怀疑到了谢无极身上,他也隐隐觉得与他脱不开关系。
自秋山澪的死后,他们的生活又变得安静起来,那个谢无极再没出现,他起初还是觉得,莫非是广南王那边没什么动静,他也就歇心思了?不过,由今日的情形来看,怕是他一刻都没歇着。
“这位谢无极,我如今怀疑,他不为真心投效广南王,反而倒像是引着广南王与汴京,自相残杀。”
谢长柳此话说得太严重,自相残杀……秦煦虽然知道陛下与广南王的冲突,但不怎么认可这个词。
“何解?”
谢长柳思咐一番,才道:
“感觉上不对,他若是替琅琊谋划,凭着他自称谢无极的胆识与我们交手的魄力来看,也非池中之物,如何又猜不透这圣旨的真真假假,反而还是让广南王出琅琊了,明知这是条死路,却也未有作为,是他看不透还是故意为之?”
秦煦也思量起来,如果按照谢长柳的分析来看,的确,这谢无极的所行所为就太过匪夷所思了,要是真心为广南王办事,岂非任由广南王出琅琊?这条路,本就是死路。他究竟是想广南王好还是不好?
“你如此说,倒也有其事。”
几人一阵唏嘘,如此说来,那谢无极简直太可怕了,藏得深,又有一套手段,把广南王哄得深信不疑,如今,连他们都不是对手。那这个谢无极究竟是什么人?如果不为广南王好,那是陛下的人?可若是引着广南王与汴京作对,那也是在给汴京使绊子,不该是陛下的人,他,究竟是什么人?为的是汴京还是大梁?
“他真是机关算尽呐。”似乎从他出山后,这一切就都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他现在都怀疑,自己与秦煦诸人的相见都是一场阴谋之下的安排。
“他是料到了,会被我们猜出圣旨有假,一定会拦住广南王,是以,在他们走后,就用了什么办法诓骗住了广南王,让他下令闭关,为的就是拦住我等。”如果是这样,那一切也就说的通了。
谢长柳也是猜测,可如此猜测就让他们不禁胆寒。
想他学至孔夫子,自认为学无止境,可自己也是学识过人,这等心术自己也有涉猎,怎会在这个人面前,被压得毫无转圜之力?究竟是这个人手段太了得了还是他们一早就猜错了方向?
如今,在一切未明前,都寻不到答案。
“那他是用什么方式能让广南王信服?”惊鸿问起来,一刀切中要害,众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广南王此人老谋深算,又岂会平白无故对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深信不疑,若非是谢无极有什么手段用在了广南王身上,让他不得不信服。而这究竟是什么,他们也无从得知。广南王对他们堤防着,从秦煦来琅琊后,提出来了联合一事都没有被他应允如此权衡利弊,又怎会被一个冒牌货耍得团团转?
此时,太过安静的空气中,响起了不一样的响动。谢长柳侧耳倾听,微微有听到外间似有兵器磕碰的声音。若非他早年失明,将自己的耳力提升到了寻常人没有境界,他还无法听出这样的响动。而这特殊的声音,一下子他心间突然明朗起来。
他突兀的从凳子上站起来,着急的朝众人喊着:
“走!离开这里!”
几人还不解,谢长柳却是已经率先冲出了内堂,秦煦也紧随其后。
“怎么了?”惊鸿困惑,但也跟着他们而出,几人大步跑出去,但,他们还是晚了。
他们前去的路上涌来一大批带刀的士兵,那位原先说好去给他们通传的大人,却是站在士兵中间盛气凌人,指着他们的方向大喊:
“都给我上!抓住他们!”
谢长柳碾着脚底下的石子,缓缓吐息,却是冷冽了脸色。他早该想明白的,这就是圈套,明明秋山澪已经提醒过了,谁都不可信,广南王亦不可信!这会陵关关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们。什么闭关?是等着他们呢。
他深知,他们一旦被抓住,就再也出不去,于是只得拼出一条血路来。
惊鸿此刻看着这些涌来的士兵,也是明白过来,他们这是给人下套了。
那参政一声令下,所有士兵四面八方的都朝他们扑来。
几人手无寸铁,只能赤手空拳着应对。
得护着自己不被他们的利器所伤,又得想办法寻出生路来,难免有些棘手。
谢长柳躲过一刀,一脚踹在人后背,踩着他的腰,扯住冲着他面门而来的手持利刃的士兵,一个手刀砍在来人的后劲,夺下对方手中的刀。
手中有了兵器就好应对多了,不再处处受制、进退不得,也教人有了忌惮。
到底只是普通士兵,身手一般,而他们几人的身手对付这些虾兵蟹将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到底都是大梁子民,他们还是没有伤他们性命,多是打伤丢了,几下就解决了冲在最前面的人,后面的人就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前去当了送死的。那参政被他们这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也是吓得直哆嗦。
他退在最后面穿过前面的人墙看着那一改先前君子翩翩的几人,惊魂未定。
他是小瞧了这几人的身手,原本以为有这些人拿下他们绰绰有余,没想到折了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