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将来见了人来,怕是会更麻烦。
他或许是能明白陛下应承镇北王送幼子入宫做十皇子伴读的缘由,但,这对谢长柳来说并非是一个好差事。
不过这些谢长柳到底是多虑了,镇北王既然信誓旦旦跟陛下保证过了,坚持要把秦问礼送进来,那定然也不会真叫秦问礼扰乱课堂的。他的孩子,他自己心知肚明,就算是谢长柳也教不了的,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目的罢了。其实其中免不了有陛下所作的考量。
镇北王之所以回归汴京,由头是养病,可他的出现世人也看到了,黑甲卫来势汹汹,陛下高枕难眠。能把秦问礼圈到宫里,也是在禁锢住镇北王,可为‘质子’,不叫镇北王在京城里有翻云覆雨的机会。
而他的确并不需要教给秦问礼什么,他只需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罢了,他真正要教导的人仍旧是十皇子一人罢了。
不过,对于能见到大梁唯一 一个能与陛下一决高下的镇北王,他还是蛮期待的,上次出宫结果人影都没见上,他还遗憾良多。
听闻镇北王英姿飒爽、雄韬伟略,想来也可一饱眼福。
秦问礼还没来的成,十皇子不知道从哪里先知道了要跟秦问礼一起读书的消息,气冲冲的就跑来了御宝阁找谢长柳要个实话。
谢长柳看着十皇子那气鼓鼓的小模样,只得坦言是陛下已经同意了。
“为什么要跟他一起读书?”十皇子满脸气愤,一副不理解的表情。
他很生气,更不喜欢那个会跟他抢花球的人,而现在却又要跟他一起读书,跟他抢先生了。
少年爱憎分明。
“先生您别教他,小十很乖,您教小十一个人吧?”
他期期艾艾的盯着谢长柳,黑白分明的眼眶里逐渐氤氲出了水汽。
谢长柳心疼却不能给他回音。陛下已经决定的事情自己也没有办法左右得了的,更何况,那位是镇北王的幼子,既是让他来跟十皇子做伴读读书,其实也是合情合理的。自古以来,皇嗣都有伴读同学,想当年谢长柳自己也是从伴读出身的。镇北王的幼子,在身份上成为十皇子的伴读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的情况特殊罢了。
“十皇子不想跟人一起读书吗?多个人一起读书不好吗?”他的语气尽可能的放低放缓,几乎是把自己这辈子的温柔都用在了十皇子身上。
十皇子听不进去其他,只知道他不喜欢的人不仅要每天出现在他面前还要跟他一起读书就不能冷静。
“不好!不好!”
眼看着十皇子要耍起赖,谢长柳及时想办法把人安抚住。
“可是问礼小公子他生病了,别的先生都不能教他,若是先生也不教他,他就不能读书了。”他搂着十皇子在身前,试图跟他讲道理。
秦问礼的情况只要见过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只是十皇子现在还不懂秦问礼的病症罢了,谢长柳跟他说这些也无可厚非。他总归是要知道的,到时候一起上下学,总得发现他的不同之处,与其到时候他指着问秦问礼问为何那样,还不如他现在就说个明白,也免去了以后的麻烦与尴尬。
“小十不跟他一起读书,他就没有伙伴了,他会很孤单的呀。”接着谢长柳叹了口气,其实对于秦问礼的情况,作为一个正常人无法不起怜悯之心。
或许是自己的话奏效了,他能感受到十皇子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于是趁热打铁安抚人。
“他不能出门,什么也做不了,没有人陪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问礼小哥哥也很可怜的,小十也要心疼小哥哥的,知道吗?”
十皇子的确冷静了,他靠着谢长柳的胸膛,听着他说秦问礼是生病了,揪着他袖口上的狐狸毛边,好奇的问:“为什么?他生病了吗?可是他看着很好啊?难不成因为他抢我的花球被三王叔责罚了吗?”
光是秦问礼那些举止,在十皇子看来是没有不同的,可能是觉得他有些奇怪罢了,哪里就会理解所谓的胎中不足带来的痴症。
谢长柳任由十皇子揪着他的衣袖,听着他缓和下来的语气,手上用力,把人紧紧的搂在怀里。
果然是孩子,重点落的都不一样。
“您的三王叔没有责罚他,只是呢,问礼小公子和您不一样,他的病,可能治不好了。”
治不好了,这句话带来的后果是很沉重的。
听完,十皇子有些难过。在他看来,一旦病治不好了,就会死亡。他虽然年纪小,可是接触过许多人的来来去去,他对死亡的概念不是很模糊已经有一定的知觉了。
他有些难受又别扭。
可能是想听从谢长柳的对秦问礼好,可是又有些不放心。“那我要把花球藏起来!”
这是答应了。谢长柳不由得失笑,看来当初争抢花球一事还是给他留下阴影了,事先都知晓先把花球藏起来。
“他已经有另外一个花球了。”
“嗯?”
谢长柳摸着他的脑袋,耐心的解释。“他不会跟您抢花球了,他的父亲知道他喜欢花球,于是也送了他一个‘花球’。”
邱频送镇北王幼犬的事情,汴京早已经流传出去。大家都知道是邱家在讨好镇北王,那么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家公子,从来都是清流自居,没成想有一天也对人投其所好。
其实,谢长柳根本没有想过,要让邱频放下一个君子的清高去讨好一个人,可是,他不仅做了,还做的理所应当。
对于邱频的无私所为,谢长柳或许连一句询问都无法,他可以不认可但不能不接受。
世间安得两全法,辜负的何止是一个人。
想起邱频,谢长柳才恍知邱频已经离开汴京了,他说过要出京去寻密谷,找到老谷主替秦问礼看诊。
也不知如今走到了哪里……所到之处是否也是风雪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