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规规矩矩的十几人瞬间交头接耳起来。前院的活计比较轻松,也是个露脸的机会,谁人都想去。可就是这样,掌事才不会让想去的人都去,她到底是在宫里待过一二十年的老人,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哪里就不清楚这些人的小心思。她审视着在场的人,一双精明的眼最终落在对前院丝毫不感兴趣的满月身上。
“上回你去过,想来也比较熟悉前院的规矩,这次还是你顶上。”她直接点了满月,可满月却十分抗拒。
“啊?”
她面露难色,上一回是不得已才去的前院,遇到那些主子爷的机会多,老是给人下跪,她膝盖都磕青了。如今哪里还会肯再跑一趟,要是给认出来,坏了先生的事她难逃其咎。“姑姑,这……不好吧?婢子笨拙,怕是会在主子面前坏规矩。”
掌事姑姑冷笑,“由我盯着,你们谁敢坏规矩?”
经这么一警告,满月一噎,再要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如今屈于人下,身份卑微,这些掌事她是惹不起。
看来,今日她无论如何都是要走一趟了,算了,要是真遇见了,装鹌鹑,一问三不知,只要不出卖了先生就行。再说了,太子跟先生本就熟稔,想来也不会发生什么。
翌日,秦煦早早的到了大明殿,等候着朝会的开始,而见到镇北王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镇北王看着却是从后四殿的方向出来的,后殿是哪里,他再清楚不过,他只是意外镇北王会留宿皇宫。
“三王叔。”
镇北王走到秦煦身边,颔首致礼。
他与储君比较陌生,其实见着也不过是几句寒暄之语,只要不失了礼数就成。然看清秦煦眼底的青黑以及憔悴的面容,他皱起了眉头。
“太子怎地也如此面色?”
陛下如此,他亦如是,这父子如今都是这般操劳不成?国事是繁忙还是复杂难处?
他虽是亲王,却不在朝中就任,是以本就不需要他操持朝廷内事,是以自打他回京以来,都无需上朝或者在衙门挂职。待听说了韦一池的罪案后,他虽是恼怒却并未觉得有多棘手,他只觉得处理这些文臣当与将士一样,按照军纪依法处置就是,快刀斩乱麻。而在昨夜与陛下交心后,为此深感忧心,他也是如今才知,现今的大梁内地里已经如此不堪。
陛下与储君皆是如此,看来,朝廷内事的确够他们棘手的。
秦煦却是无奈的报之一笑,“容王叔见笑了,近来的确政事繁忙。”
他昨晚熬了一宿,加之他的面色本就浅淡,憔悴之色就显而易见。
“本王也听说了,处理这群人倒不是难事,监察司那边出手快,有陛下的指令翻出来是迟早的事儿。”
秦煦点头未语。
“只是比较费时候罢了,待此事一了,这些空缺的位置就得及时补上,听闻近些年的新贵都不错,若是放到合适的任上倒也可用。”
“是。”
忽然见他说到后面填补空缺的事上,秦煦倒是意外。镇北王本是对官场之事并不了解,可也知晓后续的空缺该怎么填补,知人善用是好事,可用人却是难事。
镇北王瞧着面上挂着合适而不疏离浅笑的储君,对这位储君,他虽然不甚了解却也早有耳闻他的事迹,处理起事来雷厉风行,却也是英明神武,民间对他的称颂不少。御下的人都是各有千秋,驭人有术 可谓雏凤声清。“早就听说太子的印象堂群英荟萃,都是佐君之臣,却是高不成低不就,太子何不趁着机会把人放进去?也是得其所哉。”
秦煦失笑,他倒是想啊,只是,印象堂的人在陛下眼里是根刺,哪里就是他能盖棺定论的。看来镇北王并不清楚陛下对他这个储君有不满,打压都来不及哪里会肯把他的人放到六部去各展其才。
“想来父皇已有主意,官员的任免就无须小侄我操心了。”
他轻松盖过,镇北王也未觉出不对来,只是颇为语重心长的叮嘱他。“你还年轻,而你父皇已经年事已高,还需你多多操持,承担起大梁的重任,替你父皇分忧才是。”
秦煦面上露出受教的神态来,“王叔说的是,自然要多多分忧的。”
镇北王瞧着秦煦如此,甚感欣慰,他就知道储君是个好的。“有用得着本王的地方,你尽管提。”
“多谢王叔。”
镇北王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看着已经开启的大明殿,招呼人。“走了。”
下了朝后,太子跟着惠音去了御书房议事,同行的还有镇北王。
方才离得远,加之冕旒的缘故他未看清陛下的气色,但闻声也知陛下兴致不高。如今在御书房近身,终是明白了为何镇北王今早见到自己第一句话就是关切他的面色。
陛下与他的气色不遑多让,看着又肖似了几分。
“韦一池的案子差不多了,你带人去结了,牵扯到的人都依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