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心无愧啊,我问不出来啊。”
好一个问心无愧,镇北王哼笑了一声,不再回答。谢长柳扭头看着宫墙,好像,看见了越过金瓦白檐的燕子。
谢长柳目光不自觉的去寻找燕子划过的痕迹。
“燕子回巢,不觉间,冬日已去,春来将暑。”
镇北王亦是有所感,叹息道:“若是没发生这些事,我当该回关外了。”
藩王在世子被请进宫后就自觉的离了京城,如今,就独独镇北王还在汴京,若是,没有皇陵一事,或者说,现在没有出现蜀中的事,他的确该走了。
“关外其实被我描述的不好,我没有多少文墨,对它,只有一个好字。那里,习惯了的人会觉得,比汴京要好,至少,它是自由的。”
谢长柳有些恍惚的想,自由?什么是自由呢?
他的视线范围内,一半是红墙金瓦,一半是青天白日,可他不觉得自己是不自由的,毕竟,他自己选择的路,他有的选,他就是自由的。
可是,他现在却没得选。他早就没得选了,从做伴读的时候起,他就没得选了,他或许,本就不是自由的。
“等燕子归来,等待花开,人再无少年。”
好似谢长柳的一声叹惋,穿过了层层宫墙,外面,风是自由的,云是自由的,什么都是自由的。
而蜀中已反的消息,已经在朝野传遍,秦煦早就预料了这一情况的发生,可他还是祈祷着惊鸿会带来好消息,但是,并无转机。难怪说惊鸿那边早就没有了动静,指不定里边乱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他的情况如何,是否安全。
飞鱼在知道蜀中发生的事后,先是震惊再恐慌,最后不顾一切闹腾起来要去蜀中寻父母。
“我要去!我爹娘都在那里!”
飞鱼连自己的行李都打包好了,一个简单的行囊,一把剑,再给他一匹马他就可以说走就走。可是,他还走出门就被花盏闻讯赶来拦住。
蜀中出事,太子早就知晓飞鱼定然会闹腾,是以,嘱咐他来把人看住了。
花盏也是紧赶慢赶的,生怕自己与飞鱼错过,他是知晓飞鱼那个犟性子的,别看他平日里不着调,可一旦是犟起来,跟华章有的一比。
花盏夺下他的行囊,按住他哄劝。“飞鱼你先冷静,一切殿下拿主意,咱们先看殿下的安排。”
“我冷静不了!我爹娘都在那里,他们一定是出事了!”飞鱼眼眶早已经憋红了,自从年前父母匆匆忙忙的离京,他就不安,可是,没有人跟他说实话。现在蜀中那破地方反了,他的爹娘作为那边的守备,他们的处境可想而知。
飞鱼挣扎起来花盏都有些吃力。这孩子一到年关就长肉,长的又结实不少,花盏也是给急的额头冒汗,生怕是把人给不小心放走了。“飞鱼,咱先冷静,现在还没有他们的消息你过去了也无济于事。惊鸿还在那边,你相信他,要是有消息会及时传回来的。咱先耐心等等、啊。”
“你放开!我不等、我等不起!”
现在的飞鱼那里听得进去花盏的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蜀中造反,跟人开战的场景,他父母都是忠君之人,宁愿马革裹尸都不会束手就擒的。他从小就被父母丢在家中,他们去那劳什子的地方守着,他不怨怪他们,这是他们的责任,可是,如今听闻他们出事,他作为儿女的,哪里就能平心静气的在这里等着消息。
飞鱼一想到最坏的可能,眼泪就哗啦啦的流,只恨他们走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好好的跟他们道别,都没有好好说话,就杵那生闷气了,现在,他好后悔,要是他跟他们多说说话,多体谅体谅他们该多好~
花盏何尝不理解飞鱼此刻的心境,家人出事,放谁都不能平心静气,生怕是飞鱼会任性一走了之,只得顺着他来。“好、咱不等,咱先去东宫,跟太子说一声,咱们带人去,你一个人也进不去,咱想好办法去成不?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去了也无事于补啊。”
飞鱼是着急,可也不是冒进,花盏说的有道理,现在蜀中造反,他去了指不定连城门都进不去,一个人去无异于以卵击石。他红着眼,颤抖着声音问花盏。“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花盏趁热打铁,一心想把人哄进东宫,放在太子面前看着。“我们先回去东宫,太子拿了主意就出发。”
飞鱼不情愿,他觉得,一旦去了东宫,太子肯定不会叫自己贸然去蜀中的,他们这些人,从来都是以大局为重。
花盏也不管他有多不情愿了,当即就连哄带骗的把人带到了东宫。
秦煦等着花盏把人带回来,他父母临走之前就交代过他,要看好飞鱼,怎能就任由他离开汴京,如是出了事,他当如何向他的父母交代?
这厢,秦煦却是还没有等到花盏领着飞鱼前来,自己就被宫里的人叫走,陛下召见。此时召见,无非就是蜀中的事宜。
他是储君,陛下会同他一同商议本就无可厚非,他也在等,等陛下需要自己,亦或者说,想起自己。
进了宫后,什么礼数都不顾了,李秋着急忙慌的就把人带到了陛下面前。
不过几日未见,陛下看着又苍老了许多,面色不佳,秦煦一句请陛下保重龙体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最后并未说出来。
这个时候关心,并不合适。
“近些年,朝廷给蜀地投去了大量的军需,现在这些军需都成了对付大梁的武器。”
这是陛下开口的第一句话。陛下显然过的并不好,连声音都哑了,而他手边的清茶似乎都已经没有了热气,陛下的御案上也堆满了折子,想来陛下也没得空喝上一口茶润嗓子。
现在失态严峻,秦煦也不跟陛下废话,直接切入主题。“如今事宜,是钦点谁带兵去蜀中镇压逆贼。”
“太子可有什么人选举荐?”陛下抬头看了一眼秦煦,指着一旁座椅的方向,意思他去坐下说。
秦煦现在伤势未愈,难得陛下还记着,没有因为繁杂的事务而抛之脑后。
秦煦也不推辞,走过去坐下后沉吟道:“陛下不是见过了几位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