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柳满怀心事就被十皇子扑了个满怀。“我刚才碰到太子哥哥了。”少年天真不知愁,眉开眼笑的同谢长柳说着他今日的经历。
这段时日想来秦煦出入禁宫会频繁起来,谢长柳却从未想过去进行一场精心算计的偶然相逢。“嗯,见到了?怎么样?”
十皇子乐呵着,比了比自己的身高,这时候已经脱去了冬日里沉厚的棉袄,少年的身形显露出来,不再显得臃肿。“太子哥哥说我长高了。”
的确,不过一年半载的功夫,十皇子却一晃眼就一个身高,曾经抱着他的膝盖撒娇的孩子如今窝在他的腰腹间,眉宇间也多了几分定气,只,依旧还有着恃宠而骄的性子。“他还说,花球真乖。”
谢长柳不难猜到,他又带着他的花球到处跑了,这几日陛下没工夫管他,他该是指不定多欢乐呢。“又去叨扰您父皇了?”
十皇子摇头,说起来就有些沮丧。“没有,李公公说他忙,门都没让我进。”
“嗯,您父皇这几日忙着,心绪也不佳,少去滋扰他了,不然,得多叫你背几篇课文。”谢长柳摸着他的脑袋,这时候陛下忙的晕头转向的,哪里有空顾着他。
十皇子湿漉漉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显得鬼灵精怪的,扯着谢长柳的衣袖要他俯下身来。“我告诉先生您一个秘密。”
谢长柳挑眉,依言蹲下去由着他附在耳边,听着他带着气音道:“我前几日看见了姑奶奶,她带着一个漂亮姐姐,叫父皇给赐婚呢。我听父皇说,那是姑奶奶的孙女,是要嫁给太子哥哥的。”
少年天真的问有些出神的谢长柳。“先生,所以太子哥哥要成婚了吗?”
谢长柳笑容淡了几分,心中仿若被抽了丝一般,模棱两可的回答。
“不清楚,可能是吧。”
他垂下眉眼、稍显落寞。
崔苏婉的存在他在清楚不过了,只是,那板上钉钉的事情依旧会让他难以接受。
他跟秦煦之间,耗着也好多年了,他们早就过了适婚的年纪。秦煦是储君,按理来说,早就该成婚纳妾了,可也因为种种原因拖到现在都未实行。他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他都快要忘记了他们彼此无家室,却该有家室的。不说他,就是秦煦的身份,哪里就能任性着不娶不纳呢。
谢长柳想,这便不过就是现实吧。
陛下那边,正烦恼着难不成就只能是镇北王这唯一的人选了吗,彼时,正逢小詹妃亲自煲了汤送来。
李秋对于小詹妃的出现表现出了为难,毕竟,陛下忙于公务,小詹妃不该前来滋扰的。若是陛下问责起来,谁都得吃罪。
小詹妃指着身后宫人端着的汤说:“听说陛下忙于政事,废寝忘食,哪里能受得住,你们且劝不得陛下,本宫特意亲手煲了汤来,好歹也要劝着陛下多用些,不然亏损了是自己的龙体。”他们做下人的或许无法置喙陛下的决定,可小詹妃不同,她是陛下的枕边人,比他们能说上话的多了。
小詹妃说的在理,李秋也是正为此烦恼着,陛下中午就没用膳,这时候若是小詹妃来能劝着陛下多用点,倒也是好事。
因此,李秋便顾不得陛下高兴与否了,进去禀报了一声。
陛下直说不见,他忙得胳膊都要抡不起来了,哪里还有心思应付这些后宫的女人。李秋又替小詹妃说了几句好话,“您这些时日就没有好生用膳,正巧的是娘娘用心,亲自下厨煲了汤,养胃,您好歹也用一点吧。”或许是听了李秋的劝,也或者是因为被小詹妃的用心所动容陛下才是同意了。
小詹妃在进入内殿前,收敛了脸上不合时宜的笑。
陛下彼时正忙碌着,她进来都没有抽空抬头看一眼来人,小詹妃也不觉委屈,亲自从宫女手里把暖汤端下来,摆在陛下的手边。
“您就是再忙,自己龙体也要顾着不是,听李公公说,您午膳就没用了。”小詹妃语气里带着一股嗔怪,似不满陛下因为政务而疏于自己的身体。
听说是李秋给透露了出去他平日的饮食起居,陛下冷哼一声,佯装怒道:“他那张嘴,早晚得给他撕了。”
“您也别怪李公公,他也是记挂着您。”小詹妃轻轻的抚上陛下的胳膊,纵然知晓陛下不是真的在拿此事发怒,也温柔的规劝了句。
陛下瞥了一眼,见她揭开了汤盅的盖子。腹内早已经是空空如也,这时候香味一飘出来他就觉得饥肠辘辘,这汤来得正是合时宜。陛下不动声色的暗示了自己需要饮汤的意思。
“你小心点别洒了出来。”
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的册子信件,就是她放置汤盅的位置都是她捡开散落的册子收拾出来的。“臣妾小心着呢。”
小詹妃嘴角噙着笑意,原本还以为这汤是白做了。“您先喝一口,做的清淡,现在也正好,不烫口。”
陛下接过去饮起来,小詹妃瞥向摊开的折子,个别的字眼落入眼中。
陛下操心什么,她或许猜的出来,毕竟,这御前她有耳目在。
她也不做懵懂无知,她很清楚,陛下不喜的就是矫揉造作之人,这些东西就光明正大的摆在她面前,她若是还做不清不楚的那就是在刻意伪装了。
“关于蜀中,臣妾幼时还记得一篇叫《蜀道难》的文章。”
陛下正闷头喝汤祭自己的五脏庙,嘴里不得空,发出一声鼻音,应付了她。
小詹妃便拾起桌子上的一本折子,上面点着两点红色的墨汁,想来,陛下是已经看过,只在犹豫不决,是以没有回批。她点着上面的人名道:“臣妾虽久居深宫,可伺候陛下多年,您就是皱下眉头,臣妾便知晓您所为何事而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