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原本那些与元艻为伍的官吏都无一人敢吭声,毕竟是谋逆大罪,谁敢轻易的给自己招惹是非。
若是元艻当真无辜,自然是有的人去查明真相,还他一个清白,而若是不无辜,那他们定然也是要尽快与他划清界限的,生怕因为往事的苟合而受到连累。
而元艻却被那侍郎所言气的几欲要跳脚,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走了一趟工部而已,西华门被炸的名头就扣在他了头上,什么遣人偷窃火药,都是污蔑!再者,他的确就是受了陛下的口谕,怎会是假传口谕!此人简直就是在信口雌黄!
被人污蔑的感觉当真不好受,他此刻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不是头一次被人弹劾了,若是放在当年,他根本不足为惧,可当下时局不对,藩王的事情还未彻底结束,陛下病重撒手不管,太子监国,而他跟太子之间早已经是毫无情义可在,如今他一旦踩失了脚,有的是人落井下石,是以,他不能够输。
这一场没来由的弹劾使得元艻极力的压抑着胸中的怒火,若非已经是权势更迭,这大明殿早已经不是他的一言堂,他何必能听到他人对自己的污蔑。当即就要疾言厉色的反驳。“你信口雌黄!本侯乃是奉了陛下的口谕救驾!乃是天子之令,怎可违背!本侯虽然是到访了工部有要取走火药的意图,可也是为了驱逐叛军,保护皇城!岂是你口中的居心叵测?再者,本侯并未取到火药,至于你说的什么被人潜入火药库窃走火药,炸毁西华门的行径,更是子虚乌有之事!那也是你自己看管不力,怎可也作欲加之罪!”
他没做的事情自然是不肯认的。
面对元艻的否认与据理力争,那工部侍郎则是不理会他的嚣张,朝着太子三拜,虔诚至极。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曾有半分掺假,若是口说无凭,太子可着监察司彻查。元侯昨夜有持玉龙印到工部,不过主事昨夜已经看过,元侯所持的玉龙印才是仿造之物,由此可见,元侯的口谕也是徒有虚名。”
如今,不止是他假传圣意了,就是玉龙印都是仿造的,属实罪加一等。
那玉龙印乃是天子之物,象征着天子敕令,元艻若是拿了个假的玉龙印,那这其中就说不清了。
秦煦却从一开始的惊讶这弹劾之事还跟元艻有干系,到现在听到工部侍郎的义正辞严后无动于衷了。
昨夜元艻有做什么可没有人顾及到,而工部既然有人证物证在,元艻也有承认现身工部一说,就足以说明,他昨晚并不安于室。
叛军攻袭皇城,人人惧死,他却说他领到了陛下的口谕前去救驾。对于这一点,秦煦心存质疑。
陛下究竟有没有找元艻救驾,无从得知,毕竟如今的陛下可不省人事,没办法站出来给元艻作证词的。可,若是陛下当真有找元艻……秦煦微微眯眼,嗅到了不同寻常的阴谋。陛下可真不好对付,既然打了两手的准备,一面让镇北王暗中回京救驾,一面若是还要元艻救驾,他是要有备无患么。可,那玉龙印又是怎么回事,若陛下当真有叫元艻救驾,可不会弄一个假的玉龙印让他去吃闭门羹。
如今秦煦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切或许现在光凭他们两人所言并不能够证实什么。
他从一开始也不插嘴,任由元艻跟人争辩,看他从一个处变不惊的模样到谈虎色变。
在听到说玉龙印也是假的后,元艻有稍即的怔住,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指着他义愤填膺的怒斥:“你污蔑本官!”
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这是一场针对他的污蔑。
此刻,固然他面上如何的义正辞严为自己解脱嫌疑,可心底却是已经有所质疑。关乎玉龙印,他其实也并不能肯定真假,毕竟,玉龙印相当于玉玺,他哪里能接触过,不过也就是先前远远见过。而那一晚,有人拿着玉龙印前来,说是天子口谕,他当时被其他心思蒙着,只觉得跟他见过的玉龙印一个样式,却也辨不清真假。可陛下给的他从不怀疑,加之,那时候陛下的确受困宫中,陛下会托人找上他,也不算什么坏事,他也只当陛下是骑虎难下,只得有求于他。如今,既然说口谕是假的,玉龙印是假的,那还有什么是真的?
“本官是接到陛下口谕救驾的!那玉龙印乃是陛下的亲卫所给,如何是假!”
他的声音回响在大明殿内,掷地有声,
他依旧为着自己的清白做着据理力争,他扫过满殿的大臣,原先那些跟在他身后点头哈腰之人,如今却一个个的扮演着鹌鹑,触及到他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进去,生怕被他点到名。
呵。
元艻冷笑,他还没失势呢,这些人就恨不得跟自己撇清干系,当真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这时,又有人站出来,是华从文。
他在经历了昨夜叛军屠杀一事后,亲眼目睹了同僚之死,更加对那些谋权篡位之徒深恶痛绝。
“元侯既然说是陛下亲卫传的口谕,何不出去指出,是哪一个陛下亲卫向你传的?”
问到了要点上,人群中也开始七嘴八舌起来,既然元侯如此肯定是接受的陛下口谕,何不把那传口谕之人找出来,对峙便可知真真假假,也不必在这里多费口舌之争了。
然而,这么简单的事情,对于元艻来说却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