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2月,冬。
火车从居民楼后头呼啸而过,鸣笛声带来一片长烟。
轨道下头发出“咯噔”、“咯噔”的异响,如同压碎了一头肥硕的猪。
这会儿是清晨6点,菜刀“咣咣”地在菜板上剁着猪肉泥,厨房里系着围裙的中年女人正在忙碌一家5口的早饭。
东北的天色还未亮,窗外白雾蒙蒙,玄关处传来开锁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脱鞋子的簌簌声响起,进来的男人吸弄着鼻子,问了句:“振刚呢?还没起?”
女人掀开锅盖,热腾腾的水汽扑面而来,她用舀子舀了舀水,回道:“昨晚就没回来,不知道又去哪混了。”
“这个混球。”男人咒骂的语气里带有一丝纵容,转身脱了棉服,瞥一眼厨房:“大早上包饺子啊?”
“今天振刚生日,他爱吃酸菜馅儿的饺子。”女人回过身,“去窖里取棵酸菜吧,让老大去取。”
男人“嗯”了一声,“对,地窖钥匙在她那。”接着就穿过狭窄的客厅,去里头那屋直接推开门,呵斥屋内的人:“别他妈睡了,帮你妈去窖里取酸菜,起来包饺子!”
屋里的人爬起身,支吾着说好。
女人则是将和好的面团从铝盆里取出来,铺在面板上擀面皮,她赶着赶着,忽然动了动鼻子,嗅了嗅味道,嘟囔句:“怎么有股臭味儿。”
她的大女儿魏如楠已经穿好外套,拿着地窖的钥匙准备出门。
女人回头喊住她:“老大。”
魏如楠停住脚。
女人沾着满手的白面,走过来打量着大女儿身上的外套,蹙了眉:“你这衣服几天没洗了?一股子味儿,看袖口,黑亮的,像血糊糊。”
魏如楠不以为然地将袖口朝身后藏了藏,“我去取酸菜了。”
女人还在她身后絮叨着:“快点取,你弟今天生日,得赶在他回家之前包好饺子给他吃。”
魏如楠没吭声,转身关上门,走出楼道时,迎面袭来的寒风似乎冲破了鼻腔中的毛细血管,渗出了淡淡的血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