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行得数日,来到温陵江边,众军登船渡江,早有南楚使臣在江边相候,置酒劳军。
一路之上,陆续有国内散修来投,陆恒皆以礼相待,收入麾下。
大军日夜兼程急进。按照太尉陈文龙的建议,需等澜城破城之后再沿路伏击越军。
但陆恒认为越军骁勇,又善野战,伏击只怕收效甚微。
北楚虽有改编骑兵十五万,但大多留守北境,南楚之军却仍以老旧战车兵为主。
此次南来,好容易抽调了五万骑兵,然兵力太少,平原之上无法合围越军,战车行动迟缓,不易埋伏,只可列阵而战。
澜城以北便是一马平川的天海洲平原,根本无法设伏。大军阵形一旦被冲破,必败无疑。
陆恒深知这一点,所以决定据城而守。
渡江之后,一路南行,大军开出迷牛山脉,进入一望无际的天海洲平原。
陆恒遥望东南,天海圣城雄伟庄严,楚江南来,一条运河徐徐延伸至圣城,往来不断的船只穿梭城下。
陆恒看着古老而高贵的城墙宫殿,想到古城的萎靡颓败,不禁唏嘘。
过了天海城,陆恒帐下已汇集了二三十名修士,由圣秋带领,先行赶往澜城防守。
陆恒率军后至,行得两日,澜城箭楼已遥遥在望。
楚君进城,陆恒升帐聚将。军吏呈上文书,打开看时,却是越军战书,上写八个大字:
“侯君久矣,明晨决战。”
陆恒看罢,军吏取来铜管大笔,写下一个大大的“战”字。
澜城南门是一片广袤原野,长年马踏人踩,土地变得又干又硬,草木都无法生长,只在某些干裂的缝隙间或能长出几缕杂草。
这些杂草生命力之顽强,令人惊叹,也许正是以生命去浇灌,才有了这样顽强的生命。
陆恒胯下青骢马,身披金甲,列于阵前,身后是二十万战车兵,五万铁骑列在两翼。
越国军风剽悍,素来以勇武着称,军士肤色黝黑,大多赤膊上阵。
传言越人使野猪野牛为战,果然无虚。
前两排是黑色的野牛,头上都绑缚尖刀。
后面是两排野猪,都准备冲锋,中军一头高逾三丈的巨象,象背上或站或立十几人。
中间坐一个大汉,他只把手一挥,身旁一人便吹起号角,沉闷而嘶哑的声音仿佛是死神的呐喊,叫开了地狱之门。
呜呜……呜呜……
号角声起,野牛野猪先自狂奔起来,军马在后,带动滚滚沙尘,轰隆之声响彻云霄。
楚军只觉大地在动,那土地虽然坚硬,但在数千头野兽的铁蹄下似乎也有些禁受不住,开始呻吟起来。
这样的阵仗,楚军从没见过,人人心惊胆颤,然而没有人退缩。
他们都知道,只能拼死一战。怯懦退缩只会死得更快,唯一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是勇气。
他们眼神坚定,所有人都在对自己说:
“勇敢一点,勇敢一点……”
这也许就是他们的命,早已注定的命。
陆恒缓缓掣剑,举剑,策马,狂奔,其余军士也呐喊着,咆哮着,向前冲。
修士们飞起空中,操控法宝击杀蛮兽,但是蛮兽实在太多。甫一接触,形势就成一边倒,骑兵稍好,但也有很多被牛角上的尖刀所伤。
步兵毫无还手之力,被撞死,踩死的不计其数。
连陆恒也屡次遇险。
越军骑兵在后掩杀,不断收割着楚军的性命。
见此情景,圣秋飞身上来道:“快撤退!莫让他们无谓送死。”
陆恒收兵,回营清点,死了一万多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夜晚聚将,全都一脸愁苦,正商议破敌之策,忽有军士急匆匆跑来,报道:“不得了了……元帅,有怪事。”
陆恒领了众人,来到大帐,只见地上放了几乘担架,均用白布盖着。
陆恒掀开一角,眼前所见竟把他惊出一身冷汗,手也忍不住发抖。
身后众人见他不动,不知其故,一名中年修士上前,掀开第二块白布,众人见了,都惊呼出声。
“这是什么?”
就算身为修士,众人也极少见到这样的景象。五具尸体都是干瘪的,只有皮包骨头。
陆恒道:“如何会这样?其他阵亡的尸体呢?”
那军士战战兢兢道:“尸体,都……都成了这样。”
一名修士问道:“谁干的,是不是越国人施了什么巫术。”
那军士忙摇头道:“小的不知,不过越人的尸体也都成了这样。”
众人面色大变,疑惑不解。
一夜之间,战场上的尸体全变为干尸,牛马牲畜也是如此,诡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