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柳榆照例把猪喂上,家里的鸡在院里溜溜达达,柳榆从柴房顺手抓两把干瘪的黍黍,扬手一洒。
几只鸡们就都围过来啄起食来。
年氏抬眼看了看正在啄食的鸡们,道:“这不多不少还剩六只,赶明儿办酒席,要么全给杀了。”
柳榆顺着年氏的目光也看向院里的几只鸡,一公五母,家里平常吃的鸡蛋全指着这五只母鸡,长生日常吃的鸡蛋羹也是从这儿来。
回身看看长生比之先前丰润一些的脸颊,柳榆有些舍不得。
“要么把公鸡杀了,这母鸡就都留下,左右这时节鸡也好买,缺的部分咱们再买。”
这天寒地冻的也没法抓鸡崽子养,总要等到开春才好捉鸡苗养,便是养了,一时半会的也下不来蛋。
腊月年节,总有人家会卖上一只两只的鸡用来补贴家用,不管是从村里买,还是在草市买,总能买到。
年氏无可无不可,闻言点点头,让他留意下,最好这几日就买回来。
几人正说着家常,安排商量着一些琐事,就见隔壁你河生娘林氏风风火火跑进来,一把扯住柳榆:“快和我去村口看看,方才河生打外头回来,说鲜哥儿他娘在村口哭呢。”
柳榆几人心里一惊,不禁道:“何大用不行了!”
“不是,连生娘不是去沟子岭寻谢家商议婚期吗,人谢家也病倒一个,也想重合八字,鲜哥儿他娘也觉得这日子不吉,这不是去了庙里求签问卦,重合八字吗,想是有结果了。”
林氏说的又快又急,又问年氏要不要也一起去瞧瞧。
“家里还有事儿呢,让阿榆和你一道去吧!”年氏挥挥手,她知林氏是想去看热闹,又怕大喇喇的一人去,让人说嘴是瞧何大用家的笑话。
两人赶到村口的时候,老槐树下已经围许多人,任氏正坐在一个石头上淌眼抹泪,拍着大腿嚎哭。
“我可怜的鲜哥儿,好好的一桩婚事,先前合的八字都好好的,儿孙满堂,大吉大利,怎么转眼就成这般了,呜呜呜………”
接下来,任氏又是一顿嚎哭。
“他婶子,你别光哭啊,你倒是说说你这次去庙里合的八字好不好啊!”
任氏只一个劲的哭,周围听的人都急得不得了,忙催问。
任氏眼睛一横,就要发火,连生娘忙上前安抚:“他婶子,你可莫急,大家伙也都是好意,你家不太平,我那表姑母也只剩一口气,好不好的你倒是给句话啊,万一真是日子有妨碍,咱们早日改了,许大用也就好了呐!”
连生娘满脸的焦急,这边躺下的是夫家的堂弟,那边躺下的是娘家的表姑,哪个她都得小心应对,她真是悔啊,作甚要说这门亲,这但凡死一个,她怕是都要落埋怨。
任氏擦擦眼睛,看一眼面上急切的连生娘,又见面前围这许多人,那眼泪倒是慢慢止住了。
声音虽有些嘶哑,却语调却是清晰,一字一句道:“正是合出的八字不好呢,咱们鲜哥儿的八字单拿出来,那就是旺夫宜子,顺风顺水的命格,这若是和谢家的汉子合在一处,那,那,那就是………”
任氏仿佛有些张不开口,迟疑着看看连生娘,见她催促,方接着道:“合在一起,就十分不好了。”
任氏思虑再三,还是没把何大用说的五谷不丰,六畜不旺这话说出来,在她看来,鲜哥儿总要成亲,便不是谢家,还有别家,话传着传着就变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