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跟秦列穿过一个往院子去的小花园。 天色渐暗,花影重重,影影倬倬。没有绿绣,没有寒声,也没有什么领路的侍女小厮,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静谧极了。 嘉和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她觉得必须要说什么来打破这安静。 “寒声最近常找你练武吗?”嘉和突然问。 “也没有经常,除了今天,之前赶路的时候找过几次。”秦列回答,声音低沉。 “哦哦,那就好。之前我受伤他一直很自责,我怕他因此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反而不好。” “寒声练武很有天分,你不用太过担心。” “对了,还没有谢过你指点他呢!” “不必客气。” 再想些什么来说啊!嘉和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笨拙,居然不能找到聊天的话题。 就在嘉和觉得越来越慌的时候,花|径到了尽头,小院出现在眼前。 终于到了,她悄悄呼出一口长气。 秦列落后她半步,悄悄露出一抹笑意。 绿绣对一起聚餐的热情简直高涨的不行,除了烤架,她还去找了只锅子用来煮火锅。此外,她准备的食材几乎全是肉食,鱼肉、鸡肉、牛肉、猪肉,甚至还有一点从大厨房要到的鹿肉,蔬菜却只有一点大白菜。 嘉和看着摆了一桌子的各种肉食,伸手扶额。 “绿绣啊,你家女郎难道从来不给你吃肉吗?” 绿绣憨厚一笑。“反正又不是我们自己花钱采买,都是从公孙府上拿的,当然要多吃点肉才划算。” 她怎么以前就没发现绿绣是个这么奸抠的性子? 过了没一会儿换过衣服的寒声也到了,众人点火烧炭,开始热火朝天的烤起肉来。 嘉和跟秦列在一旁研究调料。 因为她的吃穿住行从小就被绿绣一手包揽了,以至于她这个人自理能力差的让人害怕。绿绣担心她把东西都烤成黑炭,所以根本不让她碰烤架。 秦列对烤架很感兴趣,对亲手烤肉却不感兴趣,再加上寒声一直黏着绿绣……跟着嘉和他们走了一路了,要是还看不出来寒声喜欢绿绣那他就是眼瞎。 所以秦列很自觉的跟着嘉和一起研究各种各样的调料,给那两个人留下相处的空间。 “这是什么?”他拿起一小截卷筒状,外表灰棕粗糙的东西问嘉和“树皮吗?” 嘉和笑的几乎要睡在地上。“这是肉桂啊!你没见过吗?哎我总算见到一个比我还没常识的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秦列挑挑眉毛,顶着嘉和的嘲笑将肉桂放回去。 嘉和用肩膀推他。“说真的,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从小什么都被人照顾好了?你是不是从来没进过厨房那种地方啊?” “我进过。”秦列看她。“我还会做饭,比你厉害。” 呦呵! “我也会做饭。”嘉和表示不服。 “绿绣说你做的不能吃。”秦列一本正经。 “我可没这么跟你说过。”烤肉的绿绣反驳。“不过女郎做的东西的确不能吃,我小时候吃过女郎做的面条,啧那面条都快煮成面饼了,硬邦邦的,还咸的要死!我后来吃别的菜都尝不出来味道。” “的确不好吃。”寒声补刀。 嘉和羞恼的满脸通红。“我都说了那次是没注意把盐罐子打翻到锅里了,我其实厨艺没那么差的!” 她看向秦列,想要继续解释什么,却发现秦列黝黑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仿佛要溢出来了一样。 嘉和猛地转过脸。 “你们就笑吧!哼!” 眼看着嘉和就要气急败坏,秦列咳了一声压住笑意。 “不笑你了,走吧,看我给你露一手。” 嘉和好奇起来,跟着秦列走到食材前面。 秦列抽出他那把精巧别致的匕首,挑出一小块鱼肉抛起,刷刷刷就是几刀。 等到鱼肉落到盘子里面,嘉和连忙过去用筷子夹起一片切好的肉片。 真正的薄如蝉翼,在月光下看起来都是透明的了。 嘉和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叹,夹去给绿绣看。 寒声目光灼灼,“秦郎君刀功实在出众,令寒声佩服不已……不知秦郎君愿不愿意收下寒声为徒?” 秦列深深的沉默了,他本来只是想逗一下嘉和,没想到给自己招来了一个徒弟。 现在在场的其他三人都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头大。 “好吧。”秦列只能答应了。 “寒声拜师,秦列收徒,两个人都应该庆祝!绿绣,再去取点酒来,我们今天不醉不可归!”嘉和开心的大声吩咐道。 “好嘞!”绿绣也大声应道。 **** 月上中天的时候,众人果然都喝多了。 绿绣把头搭在寒声肩上,已经睡过去了。寒声身板笔直的坐着,眼睛瞪得老大,可是那眼睛已经明显的没了焦距,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的一盘烤肉。 嘉和跟秦列的酒量最好,但是嘉和喝的更多,所以她现在已经晕乎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手里还端着酒杯要往嘴里送,杯里的酒洒了自己一身都不知道。 秦列也觉得自己眼前的景色有点晃,他很久没有喝这么多了,还是在异国他乡,身边是几个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人。 月色蒙蒙,月光姣姣,有点醉意的秦列突然觉得自己这次离家真是做对了,要不然他也遇不上这些有意思的人。其实风景也没那么好看,就这样跟着嘉和他们就挺不错的,他在心里想。 肩头突然一暖,是嘉和趴了上来。 “你是谁啊?”她迷迷糊糊的问到,带着酒味的热气扑进他脖子里,痒痒的。 秦列的一点醉意立刻叫吓没了,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差点把嘉和从他肩头抖下去。 嘉和踉跄了一下,摇摇晃晃的直起腰,转到秦列面前。 “你是谁啊?”她又问。“我家绿绣跟寒声呢?” 秦列看了一眼就坐在一旁的寒声跟绿绣,心想原来喝醉的嘉和眼神不是太好。 这边醉酒的嘉和越看越觉得这个脸生的人长得不错,她就喜欢这种俊美深邃一点都不娘气的长相。 “郎君家住何方,家中都有何人啊?要是没有妻子,你看我怎么样?恩?” 她一边说,还一边想往秦厉怀里靠。 秦列猛地跳起来,脸色黑如锅底。 嘉和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一脸委屈。“看不上就看不上嘛,吓人干什么?” “你喝醉了。”秦列刚说出这话就觉得不好。 果然嘉和大声叫嚷起来。 “我没醉!我三岁识千字,五岁能作诗,八岁的时候写出来的文章夫子看了都惭愧!我爹说我刚生下来就会跑、会说话,我怎么会醉!” 秦列揉眉,这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一看你就不信!看我现在就作首诗给你看!” 嘉和背着一双手,装模作样的往前踏了一步,突然身子一歪就栽了下去。 秦列惊的一个健步冲上去,正好将她抱了个满怀,看看怀里的人,小嘴微张,双眼紧闭,已经睡过去了。 …… “嘉和,醒醒。”秦列晃她。 嘉和差点一巴掌糊到秦列脸上。“别晃!我要睡觉。” 扭头看看还是盯着面前烤肉的寒声,睡得死沉的绿绣,秦列认命的抱起嘉和,往她的房间送去。 等到安置好了嘉和,秦列走出房间长出一口气。 今日实在是喝多了些。 他拍拍寒声的肩膀,寒声呆愣愣的扭头看他。 “回去睡觉了……” “哦。”寒声应了一声,然后抱着绿绣摇摇晃晃的往最近的一个房间走起。 秦列看着两人的背影踌躇了一下,但是想到自己不想抱绿绣也不想抱寒声,他还是什么都没说,随便找了个房间也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