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一边赏花,一边摘花,说说笑笑,不知不觉竟过去了一个时辰。 两人回来是,孙嬷嬷早已将做桃花糕要用的食材准备好了,两人就一起将桃花摘了花瓣,用盐水洗了,捣碎,接下来便交给孙嬷嬷了。 姐妹两个就搬了藤椅坐在小院前,一边看孙嬷嬷做糕点,一边看桃花,倒也乐得自在。 慕婉容三人回到家时,日头已经偏西了。 慕婉容刚下了马车,便见刘妈妈守在小门外,似是等了许久,她朝刘妈妈走去。 刘妈妈刚看见马车心便提了起来,她就一个打扫庭院,偶尔当当门房的,为何整日遇上这种令人为难的事?先是冰人,这次又是……她心好累…… 刘妈妈先向慕婉容行了礼,然后又道:“姑娘,下午时来了一个公子,说是受命来找二姑娘的,有些事要向二姑娘交代,奴婢本就告诉他二姑娘不在,但他执意不肯走,非在这等二姑娘回来不可,奴婢觉得让他一个男子站在书院门口终究影响不好,便擅自做主请他到内院了,此时大概已有一个时辰了。”说完偷瞄慕婉容,见她神色无常,才松了口气。 慕婉容略点了点头,心下略不爽,又不是扣着人不准走,着什么急!不过面上不显,往小门去。 洛池烟比慕婉容下车略微晚些,但还是听到刘妈妈的话,她又怕慕婉容不高兴,又想知道哥哥派人说了什么,一时道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跟着慕婉容往内院去。 两个人进了二门便见一人侍卫打扮,坐在院子里树荫下临时拉出来桌凳上品茶。 洛池烟定睛一看,是洛风。此时她倒有些想笑,真是难为他了,竟硬生生在那遮不住多少太阳的树荫下坐了近一个时辰。 洛风见自家小姐跟在一女子身后进来,心知这便是慕先生了,随即上前见礼。心道: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小姐您再不回来属下怕是要等死在这里了。 慕婉容心中虽不快,但也觉得就这样让人在院子里坐上一个时辰始终不合礼数,便道:“实在抱歉,下人招待不周,怠慢了公子,公子有事还请屋里说话。” 洛风拱手道:“不敢当,在下不过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给小姐传话,等一等也是应该的。” 三个人进了屋,洛风先拿出一个匣子给洛池烟:“小姐,这是少爷送您的生辰礼,少爷如今忙着安排回京事宜,着实抽不开身,所以便交由属下转交。” 洛池烟接过匣子,洛风接着说:“少爷说,今日小姐必定也累了,便好好休息,待明日再行整理行装,后日启程回京,少爷这几日还托人找了几个伶俐的丫鬟,说明日带来给小姐挑上一挑,好在路上照料小姐的饮食起居……” 小鹂正端了茶水进来,闻言,她放下手中的托盘,跪在洛池烟面前:“姑娘,你带我走吧,奴婢一定尽心伺候姑娘,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洛池烟听了小鹂这话不由得一怔,随即道:“小鹂,你家中不是还有父母兄弟,你若跟我进京,要他们如何呢?” 小鹂又磕了个头:“姑娘不晓得,当初慕先生把我买回来的时候我爹娘本就是打算把我卖到青楼,好给我哥哥娶媳妇,哪怕如今也是三番五次找我拿钱,奴婢在南平呆着也不过是受他们的欺压,还不如跟姑娘到盛京去,奴婢也算是解脱了。” 洛池烟倒是没想到小鹂还藏着这么些心事,她往慕婉容处瞅了瞅,见她略皱了眉头,她又看向小鹂,见她似乎所言非虚,又一副可怜模样,心下不忍,便也答应了。 洛风见洛池烟应下了那小鹂,便说:“既然小鹂姑娘随小姐回京,那属下便回禀公子不必请牙婆走一趟了。” 洛池烟点头,转头吩咐小鹂起身。 洛风又对慕婉容道:“不知慕先生可否行个方便,公子有事要在下私下里交代小姐。” 慕婉容心道应该是什么私事,便点头,起身往书房去,示意小鹂带上门。 等慕婉容等人离开后,洛风又拿出个匣子递给洛池烟:“小姐,慕先生照顾小姐多年,这是侯爷与少爷吩咐的一点心意,少爷本欲直接给慕先生,但又知先生必定不收,便吩咐属下交给小姐,或许有小姐相劝,先生还能收下。” 洛池烟接过匣子,打开看,里面是些许银票,心下了然。她合上匣子,对洛风道:“你放心,我定会交给婉容姐姐。” 洛风向洛池烟行了一礼道:“少爷那里还有事要忙,属下便先行告退。” 洛池烟点头,送他出门。 洛池烟回到自己房里,拿出哥哥送给自己的生辰礼,打开匣子里面是一个和田玉吊坠,玉坠正面经过雕琢成桃花状,背面刻着她的小名“夭夭”。洛池烟心里欢喜极了,本欲立即带上,但又怕这几日忙乱磕坏了,便又收起。 洛池烟本欲将玉坠收匣子里,但发现这匣子似乎有些奇怪,只是装个玉坠而已,怎得显得这般重?她将玉坠小心地收到一边,仔细研究其这匣子。 果然!洛池烟再匣子底部发现一暗格,她小心打开,发现一本小册子。洛池烟翻开来看,册子详细的记载了京城里如今各家族关系、利益。洛池烟心下一惊,略思索下便明白了,爹爹是位高权重的靖平侯,深的圣意,作为洛家的女儿更是需要谨慎,自己未曾入京,对京中知之甚少,若是什么都不懂,虽说有爹爹、娘亲和兄长护着,但自己也需小心。 我一定会护好自己,不会给爹爹添麻烦的,洛池烟暗下决心。 眨眼便到了洛池烟离开南平的前夜。 天色渐晚,慕婉容正拿着书,却死活读不下去,她从京里来,虽不曾亲身经历过,但也还是见过京城里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政治斗争,家族利益,哪怕女子,哪怕身处后院,也不免受到波及,京城里那些名门闺秀,表面上都是温文尔雅、品貌端庄,私下里却不知打着什么黑心主意,这几日她虽叮嘱了不少,但夭夭一向良善,鲜少以恶度人,不知是否会因此受欺负?虽说有家里人护着,但到底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时时刻刻盯着,靖平侯又身处高位,不知有多少人等着拉他下马,夭夭身为他女儿,若无法自保,不但自身危险,说不定还会被人当作踏板,累及侯府…… 想到这里,慕婉容再也睡不安稳,本欲打算起身再去叮咛几句,却听到洛池烟敲门。 慕婉容开门,见洛池烟手里捧着什么,又不曾加件衣裳,连忙让她进来:“虽说春日里,但入了夜还是冷的,怎得也不知加件衣裳?你说这样入了京,叫我怎么放心?” “无碍,不冷的。”洛池烟放下手中的东西道。 慕婉容走过去看:“夭夭拿的什么?” 洛池烟先拿起绣好的屏风:“本欲等婉容姐姐生辰那日真正完工了再拿出来的,但现在似乎连裱屏框都来不及了……” 慕婉容接过来细细看着:“这已经很好了,我都不知道夭夭竟然这么厉害了,改日我便叫孙嬷嬷拿去裱框,一定很好看。” 洛池烟又拿起洛风之前交给她的小匣子:“姐姐,这是昨日洛风来时叫我转给您的,他说知道姐姐必定不收才叫我拿给您。婉容姐姐,我这次离开南平兴许一辈子都不回来了,我还不曾报答姐姐的养育之恩,兴许以后都不曾有机会了,我知道姐姐不缺这些,但我也实在没有什么能够报答姐姐的了,唯有这些银两,或许能让姐姐日后自由些,这是我爹娘与哥哥的意思,更是我的意思,还望姐姐不要推辞!”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 慕婉容叹了口气接过小匣子放在一边,搂过洛池烟轻拍着她的背:“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都收下,夭夭莫哭了。” 洛池烟抽抽搭搭的道:“姐姐要不与我一起回京城吧!哥哥不会不同意的。” 慕婉容拿出帕子替她擦泪:“傻夭夭,我走了,这一书院的学生怎么办?况且京城那种地方,不适合我这种性子的人,再说,我去京城能做什么,整天吃你们侯府的白饭吗?” 洛池烟也知此事不可行,不过是一时间小性子上来了,想通了便也不再提了。 慕婉容又拉过洛池烟坐下,细细嘱托些防人之心不可无、莫要轻信他人之类的话,洛池烟静静听着,心里只觉得这样一直说下去也好。 说着说着,慕婉容突然想起一件事:“夭夭,我本不欲小鹂同你一起走,但你既然答应,一起也无妨,我只你同她要好,但她终究是乡野出身,哪怕我将她从她父母手中买回来也不曾如何约束她,怕是不怎么懂规矩,你回去后,你娘亲必定也会重新选人服侍你,那时你莫要推辞。那日若不是她提起,我还不知她父母曾管她要钱,不过我看她平日里吃穿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况且就算她要求你带她走何必当着那洛风的面?我看她也是个心大之人,你莫要待她过于亲近,以免养虎为患。” 洛池烟也觉得小鹂那时反应有些奇怪,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