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需要军训,每天去食堂帮忙,还有工作餐可以吃。他现在吃得饱饭,买得起校服,也买得起早餐、书本和文具。
再之后开始上课,班上印卷子印资料买东西,他也不再囊中羞涩。和同学接触的时候,他比初中时稍微开朗了些,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是没那么孤僻了。再加上成绩好,平时学习努力,很多老师对他的印象都不错。
那时候他有助学金和奖学金,有张院长每个月打给他的补贴,有兼职的工资,他好像可以有零花钱了。
但是他依旧把这些钱划为生活费,规划好每一笔开销,那些清晰明了的条目里,没有零花钱这一项。他慢慢地存下了钱,那年过年,他在卡里存了1500块,还没开始打工就有了一千多块。
再后来,他成年了,没有补贴了,自己打工了,自己住了,也从没有给自己留零花钱。
回到现在,他兜里装着266块江家长辈给的零花钱,比考上重点高中的奖金还多。他心中苦涩和感动交织,说不出一句话,只能默默捏紧了那几张纸币。
江羿绵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手里拿着路边扯的一根狗尾巴草,无聊地去打路边的植物。
“杨哥,刚刚阿尧给我发消息说他也去。你猜他是去干嘛的?”
在很多时候,江羿绵并不需要搭话的人,他只需要一个听众。
“你一定想不到,他说他要去相亲!上次他去我们学校也说去相亲,穿了一件特骚气的白衬衫。可是那天他约的是打球,球一飞,他胸口一个大黑印,还相个屁的亲。”
江羿绵甩甩绿油油的狗尾巴草,“今天看舞狮子,你说他会不会穿一身红彤彤的西装,比新郎官还显眼?”
黄杨缓慢地瞥了他一眼,主要是看他脖子上的红色高领毛衣。
“你也挺像的。”
江羿绵不承认自己和戴尧一样的品味,“我这是喜庆。再说了,我的红色只是点缀,他肯定穿的比我多。”
黄杨轻轻一笑,没答话。
不愧是十多年的朋友,黄杨看看那边红辣椒一样的戴尧,又看看身边一脸果然如此的江羿绵,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韩山误率先发现这边俩人,就走了过来,大红色的戴尧跟在他身后。
韩山误的目光掠过黄杨脖子上的红色围巾,又落在江羿绵脖子上露出来的红色衣领,最后看向身边红色最多的戴尧,挑眉一笑,“果然。”
江羿绵看向他,“果然什么?”
四人中唯一全身不带红色的韩山误理理驼色大衣的宽领子,说,“果然黄杨会被你们同化。”
江羿绵挑眉看他,对方不躲不闪,直直地望回来。
黄杨站在旁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这俩人在眼神中交流了什么。
唯有戴尧在状况之外,他得意洋洋地向黄杨炫耀,“黄杨,虽然你戴围巾很帅,但是,我更帅,今天全场的目光都被将我吸引!”
吸引的好,黄杨心说。面上他依旧不动声色,轻轻点头。
江羿绵和韩山误终于各自挪开视线。
江羿绵看向一身骚包的戴尧,果然是西装领带加皮鞋,就是不知道冷不冷。他咧嘴一笑,“黄杨比你帅。”
戴尧朝江羿绵呲牙,“江元生,你夸黄杨就要损我吗?都是朋友,你怎么能区别对待?”
江羿绵咧着嘴,“可是黄杨就是比你帅啊。”
戴尧好气,“我好歹是你哥,能不能尊老爱幼!”
“那可怎么办,”江羿绵一摊手,“黄杨也是我哥哎。”
戴尧一扯衣袖,就要去掐江羿绵的脖子,“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谁是哥!”
江羿绵也搂衣袖,“今天打赢你,我就是你哥。”
眼看着俩人就要干起来,关键时刻,黄杨拉江羿绵,韩山误拉戴尧,把两头牛分开了。
“好了,”韩山误老大哥发话,“大年初一别打架。”
本来也只是闹着玩,戴尧一叉腰,“那元生必须夸我一句。”
江羿绵也叉腰,“夸你?我夸你猴子倒立——好红的屁股。”
韩山误、黄杨:“……”
黄杨有时候也想打江羿绵,太皮了。
他赶在戴尧扑过来之前,把江羿绵拉到了自己身后,“他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说……你身手敏捷,热情似火……西装暴徒。”
黄杨最后说的词把在场三个人都震住了。
还能这么夸?
黄杨心虚地眨眨眼睛,“你也知道他词汇匮乏,表达出来的意思跟心里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哪里是“有点不一样”,差别大了去了。江羿绵看着挡在自己面前这颗黑色的脑袋,心想,杨哥真能编,不愧是我哥。
他咽下一口唾沫,“他说的对。”
至于戴尧,戴尧呆呆地看着黄杨,短暂的啊了一声,“他说的对。”
韩山误真是服了自己这两个发小,干脆一扭头,不想看了,眼不见为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