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欣没有答应,亦没有拒绝,那双平静看向前方的眸子,再无一丝特别的情绪。
态度她表明了,决定她做了,人她不要了。
夏弘是君,此后自然是夏弘说什么便是什么。
喜欢夏欣的识趣,夏弘惯来喜欢用表面的和谐哄骗这天下人的眼睛:“如此便好了,你们回了府邸,依然是亲亲厚厚的一家人。”
将沈烬墨之事盖棺定论,夏弘才开始看向因着钟落月被带走、而彷徨匍匐的夏陵。
“今日之事能妥善解决,多亏太子及时将此事告知了朕,不然你们这龃龉指不定还要多生许久。”
峰回路转,夏陵容色上满是诧异,却也没有忘记要附和夏弘:“家和万事兴,能让皇姐和忘衡母子和睦,是孤当做之事。”
夏弘扬了扬手,林公公将沈烬墨搀扶起来。
“既然家事已经说完,朕再说说国事。”
“小墨自入侍卫司以来,不仅兢兢业业,后面更是身先士卒惩处那毁坏先帝名声之人,朕便直接做主,将小墨升为五品带刀侍卫。”
“臣谢皇上隆恩。”沈烬墨躬腰道谢。
这般升职其实无关痛痒,沈烬墨要做的依然还是那些事情。
就是这无关痛痒将夏弘对此事的态度表露。
沈烬墨的手段夏弘颇为满意,但沈烬墨经过此事之后交出的结果,夏弘不满意。
可隐忍潜伏深山十余载的沈烬墨,若真因着这半月的宗祠之苦便彻底绝了母子亲情,才站不住脚。
得夏弘一时的褒奖,彻底绝了夏弘怀疑的机会,沈烬墨必然要选择后者。
越是到了这般关键时候,沈烬墨越是不能生出一丝急于求成之心。
一家三口走出金殿,沈骏一手替夏欣撑伞,一手揽着夏欣的腰肢,以绝对守卫者的姿态将夏欣牢牢护在怀中。
夫妇二人皆是习武之人,步子一贯迈得快,沈烬墨跪了数日步子很是臃肿,渐行渐远,三人之间的距离宽到仿若天堑,沈烬墨再怎么努力,也填不平这沟壑。
不多时经过一个转角,沈烬墨就连二人的背影也彻底失去。
那个会背着中毒的沈烬墨满皇宫找太医的父亲,那个会为了护住沈烬墨而一退再退的母亲,由沈烬墨亲手推开。
自此之后,站在沈烬墨面前的只是平南长公主与武安侯。
正午的日头毒辣到胜过这些年所有的苦痛,晒在沈烬墨身上像是将他所有的精气神都夺去,沈烬墨想躲,却怎么也躲不过。
呼吸逐渐急促,如雨般的汗水从沈烬墨流下,沈烬墨觉得自己很快就会被灼烧成一具没有灵魂的干尸。
沈烬墨没有资格去死,沈烬墨要救自己,沈烬墨要活着。
找寻消失身影的步子换了方向,臃肿的步子瞬间变得轻巧。
从宫学大门而入,径直走进课堂,偌大的课堂空空荡荡。
谢南星已经走了。
沈烬墨没有告诉谢南星他今日会来,所以谢南星没有等他。
沈烬墨没有告诉他的爹娘他是否会归家,所以他的爹娘也会在积蓄足够多的失望之后,选择放弃他。
没有人会永远无条件的在原地等一个人。
“沈烬墨。”
清润的嗓音带着熟悉的安抚之力,传入沈烬墨耳中。
从谢南星的座位上迟钝抬头,课堂门口的人逆光而站,沈烬墨看不清那人的轮廓。
可沈烬墨觉着那人应当在朝着他笑,那笑可能殷勤,可能可爱,但最有可能是满怀期待。
那人也当生得白白的,小小的,个头快到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