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太嫩了。”于丹晴一边对着小镜子补口红一边说道:“泡男人这事儿我在行，让我教你几招，不出半个月对方肯定拜倒在你裙下。”　　　　“泡男人？”杨野晗疑惑道:“像追女生那样送礼物请吃饭？”　　　　“大姐，这是包养男人，不是泡男人。”　　　　杨野晗想了想，说:“明天我去第五大道给你买你之前种草的口红和眼影盘。”　　　　“呦，这么好。”于丹晴撇了撇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教教你吧。”　　　　杨野晗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连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都全让给了于丹晴。于丹晴吃得差不多了，慢悠悠地说道:“泡男人最重要的是矜持。你需要营造一种若有若无的暧昧，而不是像今天这样抱着人家脑袋就一顿强吻。你得记住你是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女流氓。”　　　　杨野晗:“你能不能说点实际的？什么叫若有若无的暧昧？”　　　　“算了算了，等回去我再慢慢□□你。”　　于丹晴叹了一口气，伸长筷子夹走了盘子里最后一块排骨。在杨野晗不舍的目光中，她说道:“你不是天天嚷嚷着要减肥？这块排骨我替你吃了。”　　　　杨野晗想想近期体重秤上不断增长的数字，只得老老实实地夹了一块西红柿吃。　　　　李乐又来了两次才把菜上齐。半个小时后，于丹晴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倒在座椅上。她瞅了杨野晗一眼，笑道:“怂了，还不快去找你那谁谈心去，我还等着回宿舍写临床报告呢。”　　　　杨野晗磨磨蹭蹭地站起身，走进厨房。　　暖橘色的灯光下，男人腰间围着围裙在料理台前忙碌的模样令人产生了一种居家的错觉。杨野晗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说道:“卫先生？打扰一下。”　　　　“嗯，我在的。”　　卫东抬起头，目光深邃。杨野晗在他的注视下差点软了腿，小声解释道:“对不起，我刚才和朋友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就得找一个异性接吻……”　　　　“没事。”　　卫东皱了皱眉，若无其事地说道:“下次还是少玩点这种游戏，女孩子这么随便……不太好。”　　　　卫东自以为他已经说得很委婉了，毕竟在此之前他并没有任何类似的经验。这番话听在杨野晗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道，那句“我只对你一个人随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杨野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卫氏餐馆的。她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像失了魂一般，高跟鞋踩在台阶上差点摔了一跤。　　　　于丹晴看不下去了，扶着她去路边打车:“你们聊啥了？看你现在这样儿，真没出息。”　　　　“你回去教我怎么追男生。”杨野晗难得央求她，“我一定要做他女朋友！”　　　　“很好。”于丹晴点头道:“你降低了难度，如果你说你一定要跟他结婚，那我就没办法了。”　　　　“走！我们现在就去第五大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杨野晗似乎恢复过来了，拉着于丹晴向路边的一辆出租车招了招手。　　　　……　　　　晚上九点，李乐最后拖了一遍地，解下围裙准备下班。卫东从厨房探出头来，对他说道:“在菜单上加一道菜，明天的新菜是酸溜土豆丝。”　　　　李乐忙点了点头，将今天贴在门外的“番茄炒蛋”纸条撤了下来，重新写了一张“酸溜土豆丝”贴上去。　　　　他对于今天晚上的事儿还耿耿于怀，忍不住问卫东道:“东哥，你和杨小姐之前在厨房做什么啊？我怎么听她们在说口臭啊什么的。” 　　　　卫东黑了脸，“谁在说口臭？”　　　　“我记得是杨小姐吧……”李乐嘿嘿一笑道:“感觉总是叫她杨小姐太生分了，还是直接叫她的名字杨野晗更好听。”　　　　所以说，杨小姐觉得他有口臭？　　卫东感觉自己那点脆弱的自尊心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戳穿了一万次。他咳嗽了一声，冷着脸说道:“你跟人家又不熟，还是称呼她为杨小姐比较好。”　　　　“我跟她经常在微信上聊天呢，怎么不熟了？”　　　　卫东摘下厨师帽，准备回去刷个牙休息了:“别废话了，下班回家吧。”　　　　趁李乐没注意，卫东还轻轻呵了一口气闻了闻。明明没有异味。皱了皱眉，他决定待会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一罐口香糖。　　　　……　　　　翌日中午，唐人街。　　　　贾尼斯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地图，唐人街132号卫氏餐馆的小标志的的确确在这附近。　　　　天空下着黏答答的细雨，一路走来贾尼斯脚上那双耐克运动鞋已经被污水溅得惨不忍睹。她歪过头靠脖颈和肩膀夹住雨伞，急急忙忙地拦住一位路人问道:“你好，请问你知道卫氏餐馆在哪里吗？”　　　　被拦下的路人指着身后道:“一直往前走，有一家荣氏中餐厅。卫氏餐馆在荣氏中餐厅的对面。”　　　　贾尼斯道谢之后往前走。她看起来像是那类最传统的美国女孩，金发碧眼，白皙的脸颊上长着些许雀斑。不过她很胖，想来是因为十分热爱美食的缘故。　　　　在贾尼斯就读的社区大学中，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们都热衷于购买各种时尚杂志。只有她是M公司旗下美食杂志的狂热爱好者。　　　　贾尼斯每周都会去书店购买最新一期的美食杂志，如果其中推荐的餐厅在纽约，那么不论再远她都会乘坐公车前往。　　　　当然，这并不单是因为贾尼斯喜欢探店。她在各大点评网站上日积月累如今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美食家，前不久甚至收到了IFBA邀请她担任美食评论员的工作邀约。　　　　雨越下越大。贾尼斯在雨水打湿她的衣裤前赶到了荣氏中餐厅门口。这家餐厅似乎新开业，装修得十分气派，门口搭着一个小雨棚，几名身着唐装的服务员正在向路人免费派送店里的试吃食物。　　　　“您好，请尝尝这个，我们荣氏中餐厅的招牌菜佛跳墙。佛跳墙在中国有百年历史，是古时候皇帝御宴必点的名菜之一……”　　服务员满脸堆笑着给贾尼斯递了一只纸碗，喋喋不休地推销道。　　　　贾尼斯有些好奇，在此之前她对于中餐的印象仅停留在亚洲超市里那些稀奇古怪的罐装酱料。她接过纸碗，用牙签插了一小块送入口中。　　味道还不错，跟她以前吃过的泰国菜截然不同。　　　　贾尼斯点点头，赞道:“的确挺好吃的。”　　　　那服务员更卖力地说道:“您吃中饭了吗？要不要来我们荣氏中餐厅？今天打五折呦！”　　　　贾尼斯转头看向对街，这才看见了卫氏餐馆不起眼的牌匾。她摆摆手，对那服务员抱歉地说道:“我今天还有事，下次再来。”　　　　服务员依旧保持着热情洋溢的微笑，远远看见贾尼斯肥胖的身躯挤进了卫氏餐馆的大门，对身旁的同事叹气道:“这是今天第五个了吧？”　　　　“真不知道老板为什么非要开在人家店对面，荣氏在香港都得提前一个月预定座位，在美国还比不上一家小餐馆。”　　　　“难道那家卫氏餐馆比荣氏还好吃？说实话，我都有点想去尝尝看……”　　　　另一边，贾尼斯已经走进了餐馆里点餐。她来得比较早，加上今天雨天客人不多，难得不用排队。　　　　“给我一份酸溜土豆丝、八宝肉套餐、山药炖排骨汤，谢谢。”　　贾尼斯将菜单递还给李乐。她提前在点评网站上看了这家餐馆的相关信息，网友们评论最多的便是这里极具特色的“白纸菜单”。　　　　不多时，李乐便将贾尼斯点的前两菜送了过来。贾尼斯看了手机时间，上菜时间15分钟，在她看来算是很快了。　　　　“山药炖排骨汤还在慢熬，请稍等片刻。”　　李乐冲她笑了笑，露出白闪闪的八颗牙齿。　　　　贾尼斯先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确定角度ok后，才用叉子插了一点土豆丝送入口中。她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并不会使用筷子。　　　　入口的味道令人惊艳。贾尼斯微微瞪大了双眼，轻轻咀嚼着脆爽的土豆丝，无法想象记忆中像土豆泥那样湿哒哒的食材也能做出如此美味香脆的口感。　　　　她紧接着尝了一口八宝肉，果然如同点评网上说的那样好吃！　　　　贾尼斯有些不敢置信。她完全没想过中餐居然会是这个味道，这颠覆了她过往的自以为是。　　如果只能说是美食，那么她以前品尝过的那些食物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就连米饭都十分香滑甜口，比起她之前吃过的日料好吃百倍。贾尼斯心想这家不起眼的餐馆在网上那么有名果然是有原因的，这么好吃的美食绝对会让每一个尝过的人都成为回头客。　　　　而且她好像听说这里的老板长得也很帅，美食杂志上有放他的照片。虽然贾尼斯并不太欣赏东方男子的相貌，但不得不承认他其实颇为英俊。　　　　渐渐的，中午前来用餐的人多了起来。李乐一个人几乎忙不过来，顾前忙后地跑腿，实在是无法兼顾点单和端盘。　　　　贾尼斯正想着她点的山药炖排骨汤怎么还没上，无意间却看到一位穿着白色厨师服的高大男人端着汤碗从厨房走出来。　　　　他是这家店的老板！　　贾尼斯几乎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对方是杂志照片上的男人。她还以为那张照片可能经过了后期精修，没想到真人比起照片还要好看百倍。　　　　“您好，这是山药炖排骨汤。”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标准的美式英语带了点饶舌的口音，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好感。　　　　贾尼斯怔怔地望着他，心想也许自己应该收回那句不太欣赏东方男人长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