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什顿了顿,眼神已不复从前的卑微,带着几分试探。像猎物凑近小白兔,正伸出爪子抚摸兔子的绒毛。
“我不想一直被主子护在羽翼下,我也想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如他人般叫你——颜颜。”
视线相交时,朝颜猛地抽手跳开,不想却撞到身后的木凳,疼的龇牙咧嘴。
怀什急忙上前拉过朝颜的胳膊在伤处揉搓,甚至俯下身子在伤处呼气。:
“颜颜总是这么不小心,没我在身边该如何是好。”
朝颜被怀什周身散发出的不一样的气场所镇住,是她看走了眼,怀什早已不如多年前的弱小。
反倒是她,最是应该被人踩在脚下。
她凭什么以为自己知道历史的走向就能未雨绸缪,她知道钟元广的死法吗?她知道怀什的过去吗?
她不过是运气好,碰巧遇到了知晓他一生的昙曜罢了。
“范文轩是你的人吗?”朝颜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问,但直觉让她必须问。
怀什揉搓的动作停顿下来,望着朝颜的眼眸真诚地说道:
“我的人都是主子的人,包括我。”
朝颜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好一个局中局。
她甩开怀什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怀什,眼神中没有一丝感情。
“你走吧,我这容纳不下你。”
“主子。”
怀什又拉拽住朝颜的衣裙,试图让朝颜回心转意。
“怀什,我会替你
瞒下杀钟元广之事。你走后,也莫要和别人说起我的事。”
“合作一场,总还有些情意在。鸳鸯楼就送给你吧。”
说完,朝颜也不顾怀什的挽留,径直走出房间让絮絮收拾东西即刻回京师。
根据怀什让人转达给朝颜的情报,钟元广手札上的数字规则是:杀人案,杀人者需上供五百两,斗殴案,斗殴双方均需上供五十两。
若是在此基础上给的多,那便在名册下划一横,一段横多一成,一个点则少一成。
此法,从益州用到了宜州。
接下来的三日对魏国的朝臣来说,就像是苦熬了三年。
先是魏帝不由分说地派人查抄了几个官员的家,连魏帝的叔叔健康王也不例外。
之后魏帝更是在翌日早朝时勃然大怒,将账本上记载的几个官员拉到正殿广场,当着所有朝臣的面直接砍头。
鲜红的血染红了灰色的地砖,血腥气随风飘遍魏国。
一时间人心惶惶,大臣们纷纷回到家中仔细调查财物往来。有私藏财产者,更是直接烧了寺院的存契。
有人猜测杀害钟元广的就是账本中记载的崔公,但崔公是谁,至今也没有结论。
唯一知晓内情的释心被关押到天牢的当晚,就离奇的死在牢中。
仵作禀报魏帝是咬舌自尽,可有人发现舌头分明完好无损,他官微言轻,既不能上达天听,魏帝也不可能亲自来验尸,此事便成了明知有鬼的悬案。
空出来的宜州县令之位,当天就被太子举荐的人顶上。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县不可一日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