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没有人找到安悠蓝,她的车停在康斯大桥,鞋子遗落在桥边,众人都认为她是不堪折辱跳了江。
可是即使几百人的打捞队找了三天三夜,依然没有看到她的尸体。
她再一次消失了。
陆翕认为她肯定像上次一样,在某个地方养伤,等她好了,自然就回来了。
而傅泽亦站在康斯大桥上,八月的风拂面吹过,他竟然觉得寒冷刺骨。
是自己错了,一切都是自己。
如果他知道她会这样选择,那自己情愿一辈子远离她,情愿不再想她。
男人握着一支陈旧的铅笔,垂头低声啜泣起来。
一个月后,山顶一座别墅里,一个绝美的女人躺在二楼阳台的摇椅上,晚风拂过她的发丝,和远处的晚霞组成了一副绝美的风景画。
穿着军靴的男人踱步过来,他的嘴角挂着一丝不羁的笑容,眼里射出锋芒的目光,在看到女人的那一刻竟变得柔和不少。
“都一个月了,每天都在这里看这群小伙子训练,不腻吗?”
高琛义站在女人的身旁,遥望着脚下山腰的训练场,将近五六十个少年正在进行过障碍训练。
“在这里除了看他们,还有什么可看的。”
女人清冷的声音响起来,不带任何情绪,似乎只是为了回答男人的问题。
“外面的人找你可快找疯了。”
“如果不是你,他们早就找到我了。”
女人的眼神始终落在远处,不曾看男人一眼。
“如果不是我,他们找到的就是你的尸体。”
高琛义坐了下来,眼角噙着劝谑的笑意。
“那我还得感谢二哥了。”
“安悠蓝,你用了一种愚蠢的复仇方式。”
高琛义收起了笑意,他盯着女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不会明白的。”
从十八岁到三十岁,安悠蓝要做的事一直都是复仇,尽管她遇到许多事,认识了许多人,尽管她有许多犹豫的时刻,但是那噩梦仍然在缠绕着她。
无边的黑暗和无尽的痛楚每一次都会吞噬她,她必须要与心魔作斗争。
而让心魔暴露在光明之中,才能彻底地杀死它,或许也会杀死自己。
但是她已经毫不在乎了。
高琛义抓着座椅的把手,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女人的心思,而她那眼中的淡漠、绝望和无所求却如此明显,让他的心里一点一点生出了寒意。
“你这么多年都不跟陆翕结婚,就是因为那件事?陆翕不在意,一直在意的是你,对吧?”
安悠蓝勾起嘴角,一抹无奈的笑转瞬即逝。
“我不能生孩子,我凭什么嫁给他?”
这是安悠蓝最介意的事情,她没有想到会在这个男人面前说出来。
“所以你就活不下去了?”
高琛义讽刺地说,他看不起自杀的人,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救了她。
安悠蓝望着远处的晚霞,却看不出有多美,她沉默着没有再答话。
今天是她说的最多的一天,往常基本上都只有简单的两三句话,然后就会去发呆。
这里没有通讯网络,安悠蓝基本已经与世隔绝一个月了,她也没有让高琛义给她讲过任何外界的消息,连报纸也没有要求给一张。
这样的她让高琛义感到了一丝害怕,他怕自己唤不醒她的生机。
“许群和白佩芷在坐牢了,每天都在接受审判,许氏彻底垮了。至于许秋,跟你一样已经没消息一个月了。”
高琛义盯着女人,缓缓地说着,他希望自己说的消息能够让她的眸子有一刻闪光。
可是没有,那好看的眼睛暗淡无光,空洞飘渺。
高琛义想继续说什么,张了张口又犹豫了会,也不再说话,他就这样坐在这里陪着女人看那天边的夕阳和山峰。
一年以后,天才建筑师安悠蓝已经快要被人们遗忘,这一次她的墓碑终于设立了起来,偶尔有几个朋友过来悼念。
陆翕站在墓碑前,眼里堆积着无边的悲哀,他手里握着蓝宝石项链,一滴泪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