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节度出手相救,飞感激不尽——只是如今金军势大,飞斗胆问节度一句,下一步打算何去何从……还有眼下这些汉人降军,也皆是周围周郡厢军或者新抓丁壮,平日里守个城门哨卡还勉强,实在当不得金人铁骑。这乱世里,也都是可怜人,还请节度饶恕则个……”
他低着头,颇有些不自然地将手从那位顾节度的魔爪中抽了回来,对于那封官许愿一样的邀请,也只能横下一心,当做是没有听懂了。
“果然是没什么情商啊……”顾渊苦笑着摇摇头,大概能感同身受,另一个时空之中赵构是如何热脸贴这位岳元帅的冷屁股的。
“情商是何物……”
“没什么……之后何去何从,等我们处理完这群降军再说,女真精锐既然出现在此,那么此地定然不宜久留。”顾渊连忙摆摆手,又转向那些汉人新附降军——依他之前的处理,一般都是放马冲阵击溃了事,大家都是汉人,一般也就是做做样子,谁愿意真和这支连女真人都敢碰一碰的胜捷军玩命?
可这战场之上,接受整建制投降他顾渊也还是第一次遇到,故而有些傻了眼。
如今,韩世忠那个泼皮又大大咧咧地带着甲骑将这些降军统统围了起来,说实话,生杀予夺也不过是他这位节度一念之间的事情。
若是依着自己意思,这些降军战斗力和忠心都实在太差,索性全都杀了,还能震慑一下如今京东路望风投敌的风气。
可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转向韩世忠问道:“良臣以为如何?”
韩世忠这些时日与顾渊厮混一起,又如何摸不透这位节度的脾气?见他皱了一下眉头,手中马槊跟着不易察觉的抖了一抖,就知道这位节度是动了杀心了……
“节度,我就是个粗人,只是觉得杀降终是不详……”他看了看这些叩首乞命的降军,又看了看顾渊,缓缓地摇了摇头:“都是有家有室的,如此乱世,便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你泼韩五手上沾了不知多少血了,这时候怎地仁厚了起来。”顾渊瞥了他们一眼,不再犹豫,“也罢!反正咱们也带不了这么多战俘,而且就算带着也害怕他们走漏消息,转手就将咱们卖了。比如这位卫参议,怕是还是觉得做大金国四太子的参军,比做一个大宋的忠臣要来得稳妥可靠。”
他说着一扬长槊,挂在自己马鞍之侧:“放了他们……良臣,传令各部老营集军——至于我们,既然大金国的四太子殿下不领着自己大军南下,跑到我这处来观京东风物,我们总得拿出点东西招待一下他,尽一尽地主之谊!鹏举可愿随我们一道,为这位殿下做个陪?”
岳飞听到这里,也是暗自吃惊——这位节度,果然不是之前自己遇见的那些徒有虚名之辈,今日见他纵马冲阵,已然已经出乎意料,却没想到还敢去衔尾追击一位大金国皇子!
想到这里,他也毫不犹豫,干净利落地回答:“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