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是夜。 苏月七早早便上了榻,开始装睡。主要是这楚廉一直玩味儿的将她望着,她心里别扭极了。 “月七下午在集市可是醋了?”楚廉掀了被子上床,双眼含笑将睫毛抖动的苏月七望着。 苏月七决定装睡到底,怎么都不打算说话。 楚廉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苏月七的脖子,苏月七很快便破了功。 “别闹,好痒。”苏月七双手推拒着楚廉,笑得停不下来,最后胸腔竟像噎到似的,打起了嗝。 “嗝,啊。”苏月七从床上坐起来,叫道。 “来,喝点水。”楚廉还是那副好笑的表情看着她。 “嗝。”苏月七喝完水,将杯子递给楚廉,又打了一个嗝出来。 苏月七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使劲憋住,等她一松口气,又打出一个嗝来,苏月七拍着胸口,皱着眉头苦兮兮的说:“打得胸口好疼。” “你刚刚大方承认就好了。”楚廉替她揉了揉胸口,继续笑她。 “你讨厌,嗝。”苏月七说完又深吸口气憋住。 “好,我讨厌,我不该做会让你醋的事情。”楚廉笑笑,手抚上苏月七的手腕微微一惊道:“月七你腕上的藤镯呢?” “诶,我放哪儿来着?”苏月七一惊,握着自己光光的手腕,四处查看,“帮我找找,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月七,你不打嗝了。”楚廉找了两下提醒道。 “是诶,不打了,这个不重要了,帮我找找藤镯。” “这儿。”楚廉从梳妆台的盒子里将镯子拿出来,笑着说,“你忘记了,你沐浴之前叫我拿下来了。” “你耍我呀?” “我是听说受惊能治打嗝,所以就试试。”楚廉笑着将藤镯套回苏月七的手腕上,并顺势将她扑倒在床上,举高她的双手动情的看着她。 “月七醋了,我好高兴。”楚廉说着在苏月七额上亲了一下,跟着是脸颊,再就到了双唇上。 苏月七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双唇,被楚廉逮了个正着...... 2 翌日。 苏月七醒得比往常都早,她裹上一张薄毯推开窗户,坐上那宽敞的窗台,看着底下比这间客栈矮上许多的青瓦房顶,以及远处还有些灰蒙蒙的田野、村落和山头,再闭眼深吸了一口晨间微凉的空气。 在这样的地方生活,每天晨起推开窗户看向窗外的那刹那,就觉着幸福和满足。可惜,没有相机可以记录下这样的瞬间。 这花城的环境与她在现代时,去过的一些古镇倒是有些相像的,文艺气息很浓。只是这乱世,怕也没几个人能真正享受着这种时光,倒是可惜了这大好的景致。 苏月七静静待了一会儿,便缓慢的下了窗台。她正准备关上窗户,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旁边的另一个窗口里,也有个女子如她一般靠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一切。 苏月七朝女子望过去,只见她裹了毯子,一直到鼻头,只露出两只眼睛和一个头顶。正在此时,她又屈起双腿,一直收到胸口,身子蜷在一起,足像一个小动物受伤时的样子,看起来甚是悲伤。 像是察觉到苏月七的眼光,那女子直直朝苏月七的窗口望过来,苏月七赶紧后退了两步,心中有慌,像是个偷窥被抓了正着的人一般。 “月七,怎么了?”楚廉从床上坐起来,正好看到苏月七那个退两步的动作。 “没什么,就是偷看一个悲伤的神秘女子,差点被抓着了。”苏月七开玩笑的说道。 “怎的不加衣裳,不冷吗?可别冻着了。”楚廉从床上拖了床被子裹在身上,朝苏月七走过去。 “过来。”楚廉张开双臂轻声唤道。 苏月七靠进楚廉的怀中,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楚廉的一些举动,还真真能打动到她,比如现下这样,她真的好喜欢这种感觉。 3 另一个窗口的那个女子,在被人窥视后,顿觉兴趣缺缺的下了窗台,赤着脚踩在地上,往床榻方向走去。 腹部突然没了那熟悉的重量,她反而有些不太适应,走路都有些不自然。 想到这儿,她心中便又是一痛,手不自觉的抚上那平坦的小腹。 “夫人。”门上传来叩门声。 “进来。”那女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夫人,今日医馆门口的病人比昨日还多些,夫人您刚生产完没多久,还是多休息一下,好好将养才是。”进屋来的一个领头的丫头不无担忧的说道。 “我没事。”那神秘女子淡漠的应道,开始洗漱。 “夫人,今日的鲜花样子很是好。”领头的那个丫头微微笑着说道。 “嗯,我想念男他应该也会喜欢。”神秘女子看了看桌上的那捧花,神色微微一动,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来说道。 “夫人,药。”那领头的丫头看神秘女子用完了早膳,又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 那女子端起来,仰头“咕噜咕噜”的灌下去,药汁在喉头一口一口滑下,那女子的眉头从头到尾皱都没皱过一下。 那女子又接过领头的丫头递过来的一杯水,喝下漱了漱口又吐出来。 “我出去看年男了,你们不用跟着。”说着那女子拿起桌上的一捧花,便出了门。 “夫人也真是可怜,孩子生下来就没了,议事长从头到尾也没见来过几次。”一个丫头收拾好床铺,小声的同另一个丫头说。 “住嘴,以后不准再说这话了,当心自己的脑袋。”领头的丫头听到这话,厉声喝道。 那两个丫头低下头互看一眼,赶紧收拾了东西,快步出了那屋。 4 苏月七心血来潮想去客栈后面的小山上走走,楚廉拿了披风跟在苏月七身后出了门。 “空气真好,天气也好,太阳也冒了头。”灵越跟在两人身后欢快的说。 苏月七走在最前头,脸上带着笑。 走了没多久,就见一个墓地,苏月七瞥了一眼那墓碑上的字—— 爱儿念男之墓。 墓前放了一捧很是新鲜的花束,花瓣上还流着水珠,且那包花的纸还是干的,应该是今天才刚放在这儿的。 在墓地里放花束的习俗,很现代的行为,莫非花城也有?一般人不都是上香烧纸的吗?苏月七好奇的想着。 脑子里突然冒出早上另一个窗口的那个女子的身影来,会不会是她?苏月七转头往前走,如是想着。她忽然笑笑,对于自己如此好奇那个女子的情况,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一直在林中这样走着,走到太阳都出来了,走到苏月七身子上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时,他们才终于走到一个制高点,站在那儿向下看,青瓦一片,田野一片,还有远处的山间,在太阳和云朵的作用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红红黄黄绿绿的光斑景致...... 这一切,苏月七觉着自己能坐在这里看上一天。 “真美。”灵越看着远处夸道。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来欣赏美景。”苏月七自言自语的念出这句。 这样看着,总有种回到了现代的错觉。苏月七伸出手臂在空中挥了两挥,畅快的笑了。 “月七若是喜欢这里,那我们在这儿置一所宅子吧,想过来住的时候便过来。”楚廉看着像个孩子似的苏月七,宠溺的说道。 苏月七眼睛里亮晶晶的,看着楚廉只是笑。 5 一行人去福来酒楼吃饭,路过一个叫“韩医馆”的医馆,众人无不惊叹。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排了这么多人。”灵越出声叹道。 “请问,这儿怎么这么多排队?这医馆有何特别的?”长松拉了队伍中的一个人问道。 “这韩夫人医术很是高明,给人看病,收钱从来不计较,钱都是随便大家看着给,所以每天都那么多人来排队。”那人无比激动的说道。 “韩夫人?”楚廉说着那三个字,又转头唤长松,“长松。” “是,公子。”长松说完便顺着队伍往前走,去到门口往里探看。 一会儿长松便走了回来:“公子,那韩夫人戴着斗笠,白纱遮住了她整个身子。” “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楚廉笑笑,拥着苏月七往前走。 来到酒楼坐下,苏月七双手捧着脸颊对楚廉说道:“这世道还有这样的女子,倒叫我生出好奇来。” “议事长的发妻,听说现下亦在这花城住着,那位夫人亦是姓韩,不知会不会是她?”楚廉喝下一口水说道。 “真的?”苏月七放下撑着脸的手,看着楚廉的眼睛里闪出光来,“若真是她,不知我可否有幸与之结交结交?” “我让长松去打听打听,用完膳再说。”楚廉笑着伸手替苏月七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宠溺的看着苏月七说。 “好。”苏月七一双眼睛弯弯的像两条桥,她边喝水边望着楚廉笑。 “莲蓬豆腐,挂炉山鸡,还有一个五彩牛柳,宫保野兔,草菇西蓝花,好了就这些吧。”楚廉接过苏月七塞给他的菜牌,点完了菜。 “小哥,快些上菜,麻烦替我们多催着点。”苏月七最后在那小二走的时候又补了一句。 楚廉看着苏月七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