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打那日去了彩云家回来,楚廉便一直派人在跟着陶云深。 这日夜里,苏月七正在书房看着书陪楚廉,便见清野进得房里来汇报情况。 “公子,那陶云深确实有问题,据说他这几日统共输掉了一大笔钱,加起来有五千银票。”清野不紧不慢的说道。 “五千银票?”苏月七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这豆腐皮一斤也才一银票,这五千银票,就算不计较成本,也相当于五千斤豆腐皮了,他哪儿来那么大一笔钱,从前陶大娘看病时,都还是我替他们付的。” “可有查到这笔钱的来源?”楚廉看了看苏月七,转头问清野。 “那陶云深是个大嘴巴,咂不住话,别人问他,他便大肆宣扬自己前几日刚做了笔大买卖。”清野挑了挑眉头回答道。 “莫非真是他?”苏月七看着楚廉,皱着眉头问道。 “他的嫌疑很大,那日他输红了眼,我找了个人将梅枝现下正遭遇的事情,依法炮制去试了试他,高价让他帮忙,他一听说了事情的内容,就嘴快的回了一句‘怎么又是这种事儿’,瞬间就露了馅儿。”清野边说边在苏月七同楚廉之间来回转着头,与两人一一细说。 “家有一赌,如有一虎。”苏月七放下书摇了摇头,复又低声叹息道,“摊上这样的大哥,倒真是苦了彩云这丫头了。” “不过这幕后之人,暂时还未能套得出来,但此人好赌成性,又甚是贪财,有软肋就好办,派去接洽的人已经同他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后日下午三点在月城码头见钱说话。” “好,届时你去账房取了钱票,务必要将此事安排周全了。”楚廉吩咐道。 “清野明白,那小的先下去了。”清野拱手行礼,见楚廉点了头,这才又向苏月七行礼,准备退出书房。 “辛苦大伙儿了。”苏月七冲清野笑了一笑,说道。 “不辛苦,我们做的都是分内之事。”说完清野便快步退出了书房,消失在夜色里。 2 待清野走后,苏月七从座位上起身,来到楚廉身边。 楚廉拉了苏月七,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手抚上她微隆的肚子,轻轻抚着。 “公子,若真是陶云深,彩云这丫头届时不知会怎样。”苏月七双手搂上楚廉的脖子,看着他的双眼,一脸不忍的说道。 “月七这几日真是处处操心,各人有各人的命,月七你可管得过来?”楚廉将手从肚子上移开,抬起来刮了刮苏月七的鼻子。 “话虽如此,可这心里总也有些不落忍,那丫头也真是命苦,当初她争取了做这豆腐皮,原本是件顶好的事儿,如今却闹了这样一出,福兮祸兮,真真是难以分辨,果真如那塞翁失马。”苏月七被刮了一下,眯了眯眼,跟着幽幽的叹道。 “呕。”楚廉突然又开始犯恶心,捂了嘴干呕了下,皱起了眉。 苏月七本还忧心忡忡的样子,见楚廉如此模样,瞬间便笑了。 “公子这孕吐的小媳妇模样,瞧着倒是真真可人,若是能搭配一个大肚子......”苏月七在脑海中描摹着楚廉大腹便便的模样,说着便自顾笑得越发欢了。 楚廉颇为无奈的看着怀中笑得停不下来的苏月七,嘴角亦跟着上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苏月七笑着笑着,总觉着有些头晕,于是便停了下来,手在太阳穴按了按。 “怎的了,可是头不舒服?”楚廉见苏月七的动作,一阵紧张的问道。 “也不是,就觉着这几日头晕乎乎的,就好似觉得这世界都在摇晃似的。”苏月七晕的有些难受的道。 “叫大夫来瞧瞧,我放心些。”楚廉说着便冲门外唤道,“灵越,叫大夫来替夫人看看。” “夫人这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灵越进得门来紧张的问了一句,说着不等回答便一路小跑着出了门。 “灵越这丫头越发贴心了。”苏月七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说道。 “是月七教的好。”楚廉说着打横抱了苏月七往软榻的方向缓步走去。 3 “夫人这脉象各方面都极正常,若还是觉得头晕,还是多卧床歇一歇,每日走动有必要,但还是避免下别动得太多,我每隔两日便来替夫人请一请脉,观察一阵儿看看能不能找出原因。”鲁大夫把完脉如此说道。 “有劳了,灵越,送鲁大夫。”楚廉说着便转头对灵越吩咐道。 “鲁大夫辛苦您跑这一趟。”苏月七说着从榻上慢慢坐起身,客气的说道。 “夫人客气了,夫人您好生休息,公子,夫人,老身先告辞了。”鲁大夫说完提了药箱跟着灵越往外走。 “鲁大夫慢走。”楚廉说完转头看了苏月七两眼,又将她按回榻上说道,“月七,需得遵医嘱。” “我要去更衣。”苏月七推了推楚廉没推动,好笑的瞪了楚廉一眼,低声说道。 楚廉这才松了手,蹲下身往苏月七的脚上套鞋子。 苏月七看着这一幕,想起她原本生活的那个世界里,男子蹲下身替心爱的女子系鞋带的场景来,那样暖心又青春的一幕,总叫人的心为之动容。 苏月七心中暖极,顺势搂了楚廉的脖子,跟着用自己的侧脸蹭了蹭他的。 “月七有时这模样真是像极了猫,叫人喜欢得紧。”楚廉轻声笑着,柔声说道。 “若我是猫,公子也是猫,公子若是猫,定是只孤傲的白猫。”苏月七取笑道。 “孤傲?”楚廉诧异的说着这个词,“我给人的感觉竟是如此?” “那是他们不知道公子的萌点和温暖之处在哪里,就我一人知道公子的好便好了。”苏月七说着捧着楚廉的脸,主动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 楚廉欲加深那个吻,苏月七往后仰了仰头,避开了。 “我急。”苏月七笑着说道,赶紧起身快步走去更衣了。 4 第二日,苏月七被楚廉强行留在府中,不给出府。 苏月七无事在院中瞎溜达,突然听到院外传来的吵闹声响,她赶紧走出院子去查看究竟。 “这是怎么了?”苏月七看到一帮人书房外的玉兰树下围着。 “玉咕跑到树上去了,怎么都不肯下来。”涟漪看到苏月七过来赶紧回道。 “玉咕不是一直在笼子里的吗?怎么跑出来了?”苏月七奇怪的道。 “原本是的,这几日也不知怎的,玉咕在笼子里总叫,看起来很是不安的样子,原想着玉咕是不是想念夫人了,又怕夫人您怀着身子,不好同玉咕在一处,就没有回禀夫人,没想到今日玉咕死活撞开了这笼子,跑了出去,一出来便跳上了这树头,怎么弄都不下来,刚有人爬上去抱它还被它咬伤了。”涟漪看了看树头,又看了看苏月七回答道。 “玉咕,玉咕。”苏月七站到玉兰树的正中底下冲树上唤道。 玉咕凄厉的回了两声儿,但依然蹲在树上不动。 “这几日好生奇怪,听说前两日有人牵马回马厩,那马死命刨地,蹬地,就是不肯进那马厩,还咬伤了牵它的人。”含笑联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奇怪的说道。 “是啊,花园里的锦鲤也突然死了好些,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吧?”纤云也跟着说道。 “这些异象,好像是......”苏月七转头将两人望着,在心头想着,复又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让自己打住。但心里的那种不祥的预感,却怎么都驱散不去。 5 后来,清野有事回府,帮忙将玉咕从树上硬给抱了下来,将之放回笼子时,玉咕死命抓着清野的袖子,竟生生将袖子给抓破了。 玉咕被关回笼子里,很是急躁不安,在笼子四处碰撞,依然凄厉的叫着,听在苏月七的耳朵里,亦跟着心惊。 “不对劲。”苏月七俯下身看着玉咕的眼睛,那眼神里透着的都是惊恐和不安。 “什么不对劲?”涟漪也学着苏月七俯下身将玉咕望着,疑惑的问道。 “好生看着玉咕,如果它撞得太厉害,就放了它,看它要做什么?”苏月七盯着玉咕对涟漪吩咐道。 “好。”涟漪站直身子应道,复又表情凝重的问道,“真的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吗?夫人您怎么看?” “不好说。”苏月七亦是表情凝重的直起身子,回身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天说道。 涟漪听苏月七如此说,心中慌了一慌。 苏月七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心中的担忧和害怕又加深了一些。 她如今还只是猜测,不敢轻易将那两个字说出口,怕万一不是,白白叫人生出惊慌反倒可能生出真正的坏事来。 不论如何,夜里她都要多留个心眼儿了,如今这身子笨重,行动不比一般人,身子脆弱亦是比不得一般人的。 苏月七越想越觉着头晕的慌,她这没来由的头晕,今日找着这般怕人的缘由,真真是叫人措手不及。 “望老天,可怜天下苍生,千万不要应验,千万不要,千万。”苏月七边走边喃喃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