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顾子言把门一关睡觉去了,懒得再管门外那俩人。 也不知她身上安了监控还是怎么地,第二天一早她刚出酒店,就看见傅坤等在一辆车边上,看见她来,傅坤大步走过来,递给她一个早餐袋,“趁热吃。” 看着他略带疲惫的眉眼,顾子言还是伸手接过袋子,低声说了句谢谢。 傅坤似乎想摸摸她的头发,但还是没有动作,而是试探地问:“现在出发?那儿不好找,还是早点去吧。” 还不等顾子言说话,裴臻的声音就插进来,“哎呀好巧啊,能让我搭个顺风车吗?” 傅坤:…… 顾子言:…… 最后,顾子言坐了副驾,裴臻也跟着上了车,傅坤在心里默念一百遍要淡定,便朝着郊外开去。 车里十分沉默,顾子言是不想说话,傅坤专注于路况,而裴臻?完全是醒得太早,正在后座打盹。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天光大亮,他们也抵达了目的地。 由于溪南省处于地震频发带上,当年的落月谷经过数百年的地质运动已经形成了一个山洞,当时裴臻找人来勘察时,已经清理出一条路,于是这会他们很容易就进到了洞穴深处。 傅坤和裴臻打着手电一前一后将顾子言护在中间,幽深的洞穴里有着泉水的“滴答” 声。在刚进来时,顾子言就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共鸣,随着他们的深入,她脑海中前世的记忆仿佛在高清回放般来回滚动,让她无暇注意脚下,一不小心差点被绊倒,整个人往前扑去。 “小心!” 傅坤及时转身接住她。 重新站稳,傅坤却抓紧了她的手不放。温热的肌肤相贴无形中无形中给了她一点踏实感。 裴臻错过了拉住顾子言的机会,暗恨自己反应不够快,只得关切地说道:“路不平,小心点,马上就到了。” 如他所言,又走了一小段,进到洞穴深处一片空地里,周围被巨大的山石拱卫着,像是屋顶的形状,地表上是裸露的泥土和石块,零星有一些绿色藤蔓。 裴臻走上前去,在一块山石的缝隙里掏了掏,找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顾子言:“这就是我说的那块玉佩。” 素白的手微微颤抖着,顾子言接过了盒子,打开,里面正是当年她哥哥送她的那块。 更多的回忆如山呼海啸般汹涌而来,顾子言脑中剧痛,她忍不住扶住脑袋,露出了相当痛苦的表情。 “子言?!” 时刻关注着她的傅坤面色一凛,抢在裴臻之前扶住了她的肩膀,“怎么了?头疼吗?” 其实傅坤也颇为不适,但此刻也顾不上自己了,他扶着顾子言在一边石头上靠着,“在这休息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回去。” 说罢,他径直走向地面上裸露出一角的石块,开始清理起来,裴臻忍不住走过去看着,慢慢地,那石块的真容显现出来,原来竟是一块墓碑。 照亮了墓碑,傅坤默默地看着上面的碑文,心中最后的疑惑也解开了。原来当年,他把自己和子言一起葬在了这里…… 这时也看清了碑文的裴臻不禁讶然,“我去,傅坤你脸皮真厚!上辈子人家都没嫁给你吧!” 碑文上赫然是“爱妻顾氏子言之墓”。 傅坤没说话。 诡异的是,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洞中响起,“傅谨之,你永远是这么自以为是。” 三个人齐齐一怔,傅坤立刻走到顾子言身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顾子言却觉得这声音很耳熟。还不等她问出声,裴臻就说话了:“小苏?是你吗?” 空气中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影,十八九岁少年模样,穿着一身古代服饰,形容可怖,仿若厉鬼一般。 饶是裴臻也被吓了一跳,怎么几天没见,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哦,不对,他本来就是鬼……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小苏开口道:“我时日无多,就要消散了,不过心愿未了,还苟且于这世间罢了。” 他看着顾子言,表情柔和了一刹那:“小姐。” “小苏……你……后来怎么了?” 顾子言走到他面前,抬头看着那半透明的身影,记忆中他似乎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小姐你走后,我随着顾大人归隐山林,本可安稳度日。若不是因为傅坤,顾大人也不会惨死!我也是在追查凶手途中,被人害死的。” 亲耳从小苏口中再听到一次,顾子言简直心如刀绞,她猛地转头看着傅坤,“真的是你!?” 傅坤却直直看着小苏:“我傅谨之这两辈子,向来敢作敢当,子昭是我好友,又为我立下汗马功劳,我绝不会做出这种过河拆桥之事,你这么说,可有证据?” 小苏凄厉的声音响起:“当然!当年那伙人身上还有着你皇宫禁卫的身份牌!而且,我曾偷听到他们谈论,说可以向殿下交差了!” “子昭归隐之时,我已经登基,若是禁卫,怎么可能称呼我殿下!而且,派人暗杀,怎么会还带着可以追查出身份的令牌!” 傅坤果断反驳。 小苏脸色扭曲:“或许是我听岔了,他们说的是陛下也未可知,但若是你不心虚,为何要瞒着小姐,骗她说顾大人平安终老?” 傅坤却沉默下来。 顾子言此时稍微冷静了一些,小苏的话的确不是很严谨,很有可能是被人误导了,但他后面这话不错。若是傅坤与大哥的死无关,那为何不坦白告诉她呢? 她想了想,走到傅坤面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我们之间无法坦诚相待,那我们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将来了。” 傅坤黑沉沉的双眼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但还是不发一言。 裴臻在一旁有些不耐烦了,提高了声音,“傅坤,干脆点,还是不是男人了?!” 顾子言主动伸手拉住傅坤,没注意到小苏一瞬间阴沉的脸,只是认真地望着傅坤的眼睛,表情柔和,“傅坤?告诉我好吗?只要你不瞒着我,我们之间再没有什么阻碍。” 裴臻和小苏脸皮同时抽了抽,这画面也是相当诡异了。 终于,傅坤似乎被顾子言久违的温柔打动了,开口道:“其实当年——” 才说了几个字,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细小的石块开始哗啦哗啦往下掉。 “地震?!” 傅坤和裴臻几乎异口同声喊到。 顾子言却注意到小苏的样子不对劲,他浑身仿佛发着幽幽的暗光,身影慢慢地扭曲着,口中发出嘶哑破碎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过了数百年,小姐你还是要选他!……就算说他杀了顾大人也不行吗……不……我不甘心……小姐……和小苏走吧……” 傅坤心中大骇,他想做什么! 他紧紧搂过顾子言:“别和他纠缠!我们快出去!裴臻!” 裴臻也发觉小苏已经扭曲,迅速抓起手电,往洞口跑去。 傅坤拉着顾子言要跑,结果却发现一股力量正绊着他们的脚,令他们几乎寸步难行。 洞穴摇得更厉害了,已经有石子砸到傅坤的肩膀,他把顾子言护在怀里,当机立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护身符朝小苏那丢去,两者相撞之时,小苏发出一声惨叫,绊着他们的那股力量消失了,俩人急忙去追裴臻。 那个护身符是傅坤出发之前抱着聊胜于无的心态找之前那位大师求的,没想到还真的有用。傅坤打算回去就给大师的基金会捐款。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们眼瞅着到出口了,小苏似乎又缓过来了,一股极强的压力席卷过来,将傅坤和顾子言冲开,生生将他甩到一边。顾子言被摔在石壁上,痛得一瞬间话都说不出来,她勉强回头一看,小苏已经近在咫尺。那张脸已经不复从前的白净俊秀,而是形容扭曲,十分吓人。 傅坤冲过来拉着她继续往前跑,整个洞穴此时已经开始有了坍塌的征兆,裴臻已经到了洞口,正跳着脚喊他们快点。 阴风阵阵,简直要把他们俩人吞没,顾子言只感到自己肩膀上传来了彻骨的寒意,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和傅坤交代在这里时,她手中的那块玉佩,发出了点点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