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到声先行,齐大川说着,就上了楼,推开雅间的门,里头坐着个柳眉倒竖,膀大腰圆的妇人。
只见那妇人满头朱翠,锦缎着身,脸上浓墨重彩的,像座移动的首饰架,坐在黄花梨木的圆桌前,跟个小山一般,且这小山酝酿着马上就就要爆发了。
“齐大川!”柳氏怒目圆睁,猛地起了身,连带的脸颊上的肥肉都跟着一颤,手指着齐大川的脑门咆哮道:“你个不要脸的腌臜货,色迷心窍的蠢物,你当我们柳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看见那妖妖娆娆的小妖精就迈不开腿儿,那么大一块儿银角子就这么打发出去了,在老娘眼皮子底下充大方,当冤大头是吧,我今日倒是要看看,你骨头有几两重!”
柳氏叫骂着,怒气冲天的朝齐大川奔来,壮硕的身子跟个铁塔似的,吓的齐大川惊呼一声,忙躲避了开来。
“夫人…夫人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啊,老娘我在楼上看的一清二楚的,你个下三滥的登徒子,年纪都能当人家爹了,还臭不要脸的往人家跟前凑,怎么?!拿着我柳家的银子献殷勤是吧?!我今日定要打死你这个没脸没皮的腌臜货!你站住,你别跑……”
柳氏围着桌子撵了两圈就气喘吁吁的,当下更是气愤难当。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消消气…消消气…”
齐大川一脸憋屈,极力安抚着柳氏,好在刚进门时反手把门关上了,若是让店里的伙计看到他此时的怂样,以后哪里还能在贵宾楼里耀武扬威。
听柳氏一口一个她们柳家,一口一个腌臜货的,齐大川脸上闪过一丝阴鸷,这死肥婆娘,当真是哪里痛戳哪里。
自己是靠着柳家起家的不假,这贵宾楼名义上他是东家,实际上却是柳月眉的嫁妆,只是他在外绝口不提,时日久了,外人也不明真相。
往日这柳月眉甚少来贵宾楼,她平日的消遣不是逛街卖卖卖,就是在家吃吃睡睡,年底核对一下贵宾楼的账目即可,那日子过得叫一个赛神仙。
今日怎么突然上门了,还被她逮个正着,也是让齐大川狼狈的很。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的?我倒要听听,你能辨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柳氏追的累了,一把坐了下来,气喘吁吁的替自己倒了杯热茶,猛灌一口,这才缓过劲儿来。
闻着茶香,竟是自己私藏的明前龙井,茶香淡而鲜香,余味悠长的,自己都舍不得喝,如今却被这无知妇人牛饮一般糟蹋了,当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齐大川一脸肉疼,心里越发不豫,只是对上这泼妇一脸横肉的模样,赶紧换上恭顺的神色来:“夫人当真是误会了,我是见那卖吃食的摊位生意火爆,定有它的过人之处,夫人久居内宅自是不知,咱们做酒楼的,不时的创新才能走得长远,我前去打探也是瞧一瞧有没有可取之处!”
齐大川一副你真的冤枉我了的委屈模样,让柳氏半信半疑的,只是想到那银角子,又气不打一出来。
“打探情况,买些摆摊的吃食竟要三四钱银子?我看她们不是摆摊的,是抢劫的,我这就领人下去砸了她们的摊子!”
柳氏说着,一脸凶狠,把桌子拍的“砰砰”响,还装模作样的要起身去砸人摊子,顿时唬了齐大川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