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平阳侯夫人庆幸,今日特意没让婢仆跟着,应当无人听见,忽而瞥见转角处一抹暗紫衣摆。
视线缓缓上移,便见身形颀长的男人脸色苍白,眸如寒潭,看一眼都浸得人骨头发凉。
谢萱头皮顿时发麻,腿有些打哆嗦,大着胆子拽着虞听晚的手,默默把她护在身后,向魏王行了一礼。
不知道魏王会不会责怪王妃,谢萱低着头,开始帮她卖惨:“殿下,王妃今日身子不大舒服,在侯府时便心悸,郎中叮嘱不宜受惊。”
裴执视线一直凝在虞听晚脸上,廊檐处的紫檀嵌琉璃宫灯洒下冷光,衬得她眼尾那抹绯色格外刺目。
让家仆送谢萱走后,他走上前,牵起眼前女子的手,看着她掌心的红印,终于出声:“这样怕我?”
他慢慢抚摸虞听晚的脸颊,指腹在眼尾处顿了下,沉默片刻道:“莫要担心,我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你身子不舒服,等回关雎院,让女医来一趟。”
“不用。”虞听晚轻声道:“现在好多了。”
裴执微微颔首,将她的手裹在掌心,顺着游廊回到后院。
今夜轻云掩月,夜色浓重,视线模糊时,感觉格外敏锐,虞听晚甚至能听见身边人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紧扣住她的手掌,比寻常力道更大些。
她手腕被勒得难受,试着抽手,身边的男人忽然顿住脚步,低头看不清神色。
“你今日和平阳侯出城了?”
“去了趟京郊。”
他握住纤细手腕的力道越来越重,就像眼前人马上要飞走似的,低声问:“你们去哪了?”
半晌没人应声,他语调干涩:“是你昨夜说的,我不能陪你去的地方。”
“不是。”
两个字的回答,显得异常敷衍虚假,裴执默然,略松开她手腕,轻叹口气:“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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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听晚一睁开眼,察觉有人双臂紧紧搂着自己,心下一跳,息勉说过,魏王肩上的伤,夜里最适合平躺。
她脑袋埋在裴执颈窝旁,动了动身子,抬眼瞧见他眼睫紧闭,眉头微蹙,觉得奇怪,这还是自己第一次醒的比他早。
环住她腰肢的手陡然用力,虞听晚猝不及防被勒住,整个人与他贴紧,胸前被挤得发闷,忍不住喊了声疼。
裴执睁眼,见到怀中景象,喉咙微动,也没松开,手掌挤进两人间的缝隙,慢慢上移。
“府医说过不行。”
女子轻柔婉转的音色里,掺杂些惊慌。
昨日的郁气压在心底,一夜过去,反倒更加难以克制,他声音发冷:“晚晚,你昨日见了平阳侯,夜里便没再魇住。”
他言语中若有所指:“是我允准你去见他。”
虞听晚琢磨着这句话,喃喃:“是你让我去的。”
她怔住半晌,身子不自觉放松,浑然没想到,自己这下意识的反应,落在裴执眼里,是什么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