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一间不起眼的竹屋外,有个小童拼命拍门。
“颜师姐,颜师姐,有人找你。”
没人搭理,小童继续喊:“师娘让你去一趟杏林春,有贵客上门。”
门终于打开,身着素服的少女臭着脸,冷声道:“知道了。”
杏林春是个水榭,阿颜隔着老远便瞧见一群人挤在那。
坐在石桌旁的是个男人,锦衣乍一看是玄色,实则在日光下泛青,与天子服色区分开。
阿颜想起某些往事,走近后嗤笑一声:“缁衣校尉大驾光临,这次怎么如此守礼,没把南山围成铁桶?”
她手指轻点石桌上的一柄剑,“是在威胁我?”
男人瞧见少女时,心中划过一丝惊诧,这长相太过特别。
肤色白的不正常,浅金长发随意盘起,插着一支血红的珊瑚簪,眉毛和头发同色,瞳孔异常浅淡,显得格外冷漠。
缁衣校尉喜怒不形于色,恭恭敬敬道:“颜姑娘误会了,在下奉天子之命,诚心请姑娘出山。”
在州郡,官员见缁衣校尉如见天子,阿颜想到这点,朗声道:“权贵太难伺候,上回差点没能救回杜夫人,她夫君要杀了民女这个江湖骗子呢。”
“民女是医者,不是大罗金仙,也有救不回来的人,杜家仗着自己是大士族,背靠崔氏,这般嚣张,民女生怕惹怒了陛下,连全尸都留不下来。”
阿颜每说一句,坐在桌旁的男人心越凉。
“颜姑娘放心,陛下待人宽厚,不会迁怒姑娘的。”
“宽厚?”少女哂笑一声,“大师兄恐怕第一个不同意。”
男人沉声道:“陛下已经放阙神医回来了。”
“我师兄本就无错。”阿颜站起身,“告辞,我不会下山的。”
阿颜心中愤愤,大师兄回来,她自然知道,用得着旁人说。
谁都觉得她喜欢大师兄,小时候不懂事闹出的笑话而已,居然传到京城了,连天子都觉得,用大师兄能换她打白工。
这个缁衣校尉也是不识趣,怎么到现在都不提诊金,皇帝这么穷吗?抠搜成这样了?
她越想越气,转身就想走,发觉去路被挡住,怒道:“你什么意思?”
“颜姑娘,在下是真心实意相邀。”男人神色柔和,“姑娘有何条件,尽管说就是。”
阿颜脸色舒缓些,重新坐下后,看着眼前一盘码的整整齐齐的黄金,轻轻“啧”了一声。
“大人,民女与大师兄情同亲兄妹,见他瘦了不少,心中疼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需得休养些时日。”
身着缁衣的男人头皮发麻,嘴角笑意不变:“那依姑娘的意思,我回去后禀明陛下,赏赐阙神医些补品。”
见眼前少女面色黑沉,男人心也沉了,轻咳一声后道:“倘若姑娘仍不满意,待在下禀明圣上,天子可以亲授阙神医‘杏林圣手’的称号。”
“你们请的不是大师兄。”阿颜一字一句,倾身盯着眼前的男人,猛地一拍石桌道:“我的意思是,得加钱。”
“姑娘随便开口。”
少女伸出手指,微笑道:“三万两。”
“三万两银子而已,姑娘早说就是。”
“黄金。”
开玩笑,给皇帝的女人看诊,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怎么能要少了?
“没问题!”
男人答应的爽快,叫阿颜觉得自己亏了不少。
裴执让缁衣校尉请她时,言明她只要下山,想要多少金银都行。
上回得到这句话的人,是伏巽。
为奖赏他攻下金陵,魏王赏了他四万斤金。
“还有个要求。”阿颜笑了一下,“涉及家师与皇室的秘密交易,只能当面和天子提。”
“好,姑娘今日能否随在下启程?”
阿颜刚要说急什么,但想想那三万两黄金,硬是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