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你见到哥哥身上的荷包了么?”虞听晚笑了一下,“那个玄色的,他说会一直戴着。”
她语气轻松:“那个云纹绣法,还是王夫人教我的。”
当初谢韵把那图样拿出来时,还嗔怪地看了一眼谢萱:“你半点不通女红,往后平阳侯问你要荷包香囊,你怎么办?”
谢萱还打哈哈:“可以让王妃做,总归比我的针线活好。”
倘若没有此事,谢萱至少还能胡诌一句“我也给他做了一个,他准备轮流戴着”。
但现在,她半个正当理由都编不出来,对虞修昀的怨气达到顶点。
她只觉夫君愚蠢。
谢萱见到那荷包第一眼,就让虞修昀别戴着进宫。
玄色赤金纹的,一看就和他不搭,太扎眼,可她夫君死犟,非说答应了晚晚一直戴着。
平阳侯甚至没舍得打开荷包放东西,当作玉佩挂身上,结果第二天就没了。
谢萱有点生气,明明就是他不听劝,酿成的苦果还有她一份。
想起虞修昀额边冒汗的模样,她还是打算尽些夫妻情谊,帮忙遮掩一二。
“他自然天天戴着,只是我离京前夜,他把荷包和衣裳放在一起,不知哪个家仆,一股脑拿去浣洗,也不知找没找到。”
谢萱还不忘补道:“你哥哥快翻遍侯府了,估摸着应当能找到。”
“既然如此,八成是找不着了。”虞听晚声音平淡,说完后发觉眼前人似乎舒口气,轻声道:“找不到也没关系,那个荷包本就不大适合哥哥,下回我再做个浅青色的。”
“不必不必。”
谢萱连忙推拒,哪能叫她再碰针线,握着她指尖道:“手指扎出那么多血点,你哥哥都心疼坏了,荷包这种东西,买一个就是了。”
谢萱蹙眉低头看着虞听晚的指尖,没注意到她神色微妙。
平阳侯从小就看不得东西凌乱,笔要挂得整整齐齐,镇纸两头和纸的距离得一样,少年时跟人家打架,回来后被罚跪,不紧不慢先把破破烂烂的外衫脱下来,叠好放在脚边,把父亲气笑了。
虞听晚喉咙发紧,她兄长怎会把衣裳与荷包胡乱混在一起。
玄色在浅色中那般扎眼,侯府能伺候主君的家仆,莫说目盲的,连粗心点的都不会有,怎会拿错。
那个荷包里,有个小小的夹层,她做完后只等兄长上门。
某次作画时,她没忍住,裁下一小张生宣,在上面写了几句话,放进了那个夹层。
打开荷包,就能看见。
倘若兄长先瞧见,肯定什么都明白了,会呈给天子的。
若如她所料,荷包到了裴执手里,那就更好。
兄长死活不肯松口,肯定是天子命令的。
虞听晚没摸清楚情况,也不想为难兄长太多,还不如直接给裴执递话。
生宣虽柔软,但只要仔细摸荷包,就能发觉异样,甚至不需要打开。
她先前送裴执的东西,都快被摸秃了,他只要拿到荷包,不可能看不到那些字句。
裴执心心念念的相思诗,他只要见到了,立马能明白那个荷包是给他的。
“玉箫吹罢月如霜,梦断巫山十二行。
云雨散时人易老,关河隔处路偏长。
春风杨柳青丝陌,夜色梨花白雪堂。
欲寄相思千万里,碧波何日到潇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