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启扬这一病让好些人着急了，消息走漏后公司的股价更是跳水似的往下掉，来看他的人络绎不绝，一天里就来了五六拨人，最后一拨是重量级的：肖秘书带着掌握着启智科技大部分股权的各大股东来了，并且，其中几个看上去愁眉苦脸。　　　　玉笛被赶出了病房，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听到了一些关键话：　　　　第一个说话的人貌似是什么基金的：“我们面临巨额赎回，快撑不下去了，要真出事儿，人事会大变动，以后咱们的合作恐怕没这么顺利了……”　　　　第二个是单叔叔：“老谢啊，当初你说股权质押没事，新品出来股价肯定会涨，没想到出了这事，现在这股价比最高都跌去三成多了，银行天天追着我补交保证金，那头项目也撤不出资金来，我卖房卖车也不够啊……”　　　　第三个她没听出来是谁：“是啊，得想办法啊，咱为这个新款投入了多少外界是知道的，真全部召回损失就太大了，我把那家的股权质押了来增持咱们家的，现在到期了，赔了一半儿还不上，那麻烦大了……”　　　　玉笛气愤的听着那些人都向爸爸发难，赚钱的时候没见来感谢一下，赔钱就来逼着爸爸想办法，如果不考虑教养和事情的重要性，她一定进去把他们都赶走。　　　　爸爸说：“董秘已经申请停牌了，各位需要的资金我可以想办法，但是我有个条件，你们看看，合适的话把这个签了，我儿子我了解，我不会拿公司前途开玩笑……”　　　　股东们面面相觑，所谓有钱的是大爷，这字看来不签是不行了。　　　　访客走了以后，玉笛把肖秘书手上的文件抢过来大致浏览了一下，这些是大哥和肖秘书连夜准备的文件：爸爸的辞呈、借款合同、股东会决议、首席执行官兼总裁任命书……　　　　虽然字还没签全，不过看起来把大哥塞进公司里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抬头看着爸爸：“就这么搞定了？大哥居然有这么多钱可以往外借，这当了CEO薪水还没说就先得往里搭钱，赔本买卖啊！”　　　　爸爸敲了一下她脑袋：“看清楚，两分的月利！高利贷！你哥可不会干赔本买卖。”　　　　玉笛知道很多企业或者个人的资金链都绷得非常紧，这两分高的利息都借，其财务状况的糟糕程度可想而知，有些不同意爸爸的观点： 　　　　“还不还得上还是问题呢，不过——”　　　　所以大哥才能这么顺利的进入管理最高层，而不必正式开大会表决？　　　　玉笛盯着爸爸：“我怎么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过奖了，我也就顺势而为……”　　　　玉笛继续给爸爸捶背：“有些人恋权恋得不得了，您才五十出头，干嘛这么急着让给大哥啊？你看萧家，萧穆笙爷爷都快八十了还干着呢。”　　　　爸爸随便找了一条理由糊弄她：“萧家跟我们不一样，他有接班人可选，我没得选，既然迟早要交给他，我干嘛要让那小子一个人潇洒去把我自己累得半死？况且人都是犯贱的嘛，他越不想来，我越想让他来。　　　　你知道你大哥为什么不愿意来公司吗？他是个宁当鸡头不做凤尾的人，这一山不容二虎！有我在他没法干，不看看他的真正实力我始终不甘心，趁此机会我让他干干试试。”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能胜任？现在可是个烂摊子，人心不稳，股东发难，要真召回所有手机得赔惨了，股价更会惨不忍睹，对您就是个数字，对好些小股民来说可是人家的身家性命，特别是配资的，小心有人拿着汽油跑到咱公司门口要自焚……”　　　　“要是太太平平，我要他来做什么？你们从美国回来的前一天，萧老三来找过我，我才知道萧家分给他那个要死不活的酒厂，在你大哥的指点下改头换面，出了一款‘牛皮酒’，这才过去俩月，企业的的销售额已经相当于前面两年的总和。”　　　　玉笛这才想起大半年前，她下课回家的时候，看见大哥一边做饭一边用耳机打着电话，说的内容就是白酒企业如何突破自身定位瓶颈，她还在旁边听了半天，大哥当时没告诉她他在和谁通话，现在看来应该是萧三哥了。　　　　她记得大哥的观点是现在很多小型白酒企业为了提升自己的文化格调，编出不少故事，要么是哪位皇帝喝过，要么是哪位历史名人喝过，却不知曲高和寡，喝酒的人并非都很懂历史，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只在乎酒的性价比；　　　　第二点就是，经典的白酒文化逐渐的被现代许多低俗的酒桌文化糟蹋，酒桌上这种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牺牲健康和尊严换取利益的现象让现代追求平等自由的年轻人不再认同甚至反感，由此导致了白酒文化出现断层。　　　　产品品质不是特别突出的白酒企业要想生存，可以另辟蹊径考虑不怎么喝白酒的年轻人，更改一下他们对白酒的认识，下里巴人有时候胜过阳春白雪。　　　　但是，在人人追求高端品牌的年代，不是所有人都勇气主动降低自己产品档次的。　　　　玉笛搜了一下爸爸说的“牛皮酒”：玻璃瓶装，每瓶一百五十毫升，48度，酒瓶上还有对联：　　　　上联：今朝有酒今朝醉，　　　　下联：明日牛皮接着吹，　　　　横批：喝完拉倒！　　　　最有意思的是，对联底下用手写体写着：“什么？对得不太工整？我TM都喝这样了还管你工整不工整~”　　　　玉笛觉得这酒太接地气：“这一瓶喝完，大部分人都微醺，达不到烂醉的状态，喝完正好……牛皮酒，比较适合大排档吧？吹牛时候喝，吹得再大都没有心理负担，这下里巴人的产品果然够亲民。哎，萧三哥最近应该特别忙，大哥还把人家叫过来接我考完试回家，我以为大哥有事情呢，结果他就在家呆着。”　　　　玉笛才觉得不对劲：“等等，萧三哥找大哥还差不多，找你做什么？你们很有交情吗？”　　　　爸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隐瞒了一些：“好多年前和我有点儿交情的是他爸，可惜后来他爸突然出了车祸。我本来警告你大哥别管他家内部的事，他来说情来了。”　　　　谢书墨在厂里住了好几天都没找到手机爆炸的原因，工程师说这两起爆炸来得太蹊跷，只能先回来过年，但是这个年注定是过不好的了。　　　　他在楼顶花园里看见了憔悴的玉笛，一伸手把她抱住了：“大哥不让我见你，你也关机好几天，我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不开心，而是……”　　　　他到底忍住了：“而是你长大了，有权利知道真相。”　　　　玉笛又红了眼眶：“我这几天也想了好多，以后我再也不要过生日了，我妈妈和书笛的忌日有什么好庆祝的，亏得爸妈每年都强颜欢笑给我们庆祝生日，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过生日了。”　　　　谢书墨放开她：“你妈妈的忌日？你妈妈也已经……没了？”　　　　“据大哥说我妈妈是产后并发症去世的，遗体好像是被我外婆家领回去了，可是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想去看看他们，又怕打扰他们，而且，我还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也不敢问爸妈，他们看起来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再说现在公司遇到危机，说这个也不是时候。”　　　　看她越说越想哭，谢书墨只能转移她的注意力：“那就先忍一段时间，等事情过去了我也帮你找，你先帮我分析分析，咱们的手机充电的时候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爆炸了！没准你这瞎猫能撞上死耗子？”　　　　这两起爆炸说来也巧，只相隔一天，而且都是被人录别的内容的时候被顺便录了下来的。　　　　其中一起还是一个知名美女主播直播做美食的时候发生的爆炸，要不是放得够远的话，女主播还会受伤，观看直播的人很多，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另外一起是一个刚满周岁的宝宝的爸爸，在阳台录制宝宝视频的时候，屋里窗台上充电的手机突然爆炸了，要不是一层窗户玻璃挡着，可能还会伤到宝宝，所以造成的影响也特别巨大。　　　　幸运的是两起爆炸都没伤到人。虽然公司在第一时间派人去善后，道歉和赔钱一样都没少，该做的姿态都做足了，依旧有人不依不饶，在网上追讨公司，要求全部召回这款产品。　　　　玉笛一边看视频一边说：“要说这两起爆炸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都在录视频的时候恰巧录上了，都在充电，而且，好像都放在大理石上的，第一个美女主播的厨房，放手机的台面看起来是大理石的，第二个北方那家人，阳台和卧室有窗户相隔，窗台好像是大理石。其他的，我再找不出别的共同点了，但是派去查验的人又说电池和充电器都是原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