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宏邈说,“这世上有两种成功,一种是靠智计谋算而来,一种则是凭着不服输不认命的锐气死磕而来,你是第二种。”
彼时,黎傲才发现,自己在常年不屑地练功之下,不再是当初那个孱弱瘦小目不识丁的孩子,不知不觉他已英武伟岸,长成了顶天立地的青葱少年,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向宏邈。
然而,向宏邈又递给了他一杯毒酒,“喝了它,本王便会安排你一件极为重要的任务,若能成,天下一统你万古留名,但可能会死;若不成,你一定会死。”
这,便是向宏邈安排的乱大辽之红蝎死间计。
他从此将抛却自己的真实姓名化名为黎傲奔赴大辽,一生为辽国鞠躬尽瘁,只待主人来临那一刻将所有辽国权势拱手相让……
“他让你喝毒酒你就喝啊?”向暮听着不由得打断,“怎么能有这么蠢的人。”
黎傲笑,仰头灌了一大口酒,“黎傲一生拙诚不知变通,在黎傲眼里向宏邈是恩人、是伯乐、是知己。”
向暮摇头笑,“是挺拙的。”
继而又问,“那其他的红蝎呢?你是我爹内定的红蝎,他们难不成都是陪跑的吗?”
“是。”黎傲残忍的回答,“向宏邈心思缜密多疑,一来怕黎傲完不成任务提前死了,其他人若有能扛到最后的便能做替补;二来也算是给黎傲找来一群竞争对手继续磨炼黎傲。”
“当然了,所有红蝎都喝了毒药,完不成任务不听话的也死不足惜,这便是你爹的想法。”
所以,在辽国的这么些年以来,红蝎互相内斗自相残杀,黎傲从来不曾参与,因为他是知道真相的唯一一个,在他眼里,那些红蝎们皆是可怜之人。
向暮闻言,浓睫微颤,袖口下的手指微微蜷缩,脑中浮现了纳古思嘉的笑脸。
好一个乱辽的死间之计,将那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裹挟其中。
渣爹,是这世上最残忍冷血的棋手。
那边,正喝酒的黎傲突然气息一窒,大口吐出一口鲜血来。
向暮知道黎傲的时间到了。
她从沙地上爬起,将自己腰间的匕首取下递给黎傲,“这便是可解红蝎之毒的解药,但是本世子研究了这把匕首很久,却一直没有找到打开匕首取出解药的方法。”
黎傲眼眸微黯,虚弱地接过匕首,“你这般聪明之人都找不到,王爷……大概是根本就没有给红蝎留过解药吧……”
向暮淡笑,“谁知道呢?也许我爹嫌弃我太过狡猾奸诈,是以,以另一种只有你这般死脑筋的人才能参透的取解药之法呢?”
黎傲闻言嘴角弯了弯,“也许。”
向暮站直了身,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巨石,“本世子去那后面睡觉了,明早我来,你若活着,我便带你回虎骑营,你若死了,我带你骨灰回大魏。”
黎傲眼眸微动。
想起了那年他喝下毒药,向宏邈将五岁的正在熟睡的孩子抱至他面前,说,“这是你未来要效忠的主人,向暮。十多年后她将踏足大辽国土,你若活着从此金戈铁马她带你万古流芳;你若身死,她便会送你的骨灰重回大魏安葬。”
那时,他抱着蹙眉沉睡小小一团的人儿仔细打量。
怎么看都不太满意,他最想效忠的主人一直是向宏邈,他喝下毒药不是为了这个小人儿,而是为了向宏邈。
后来她长大了,他们第一次在北境相遇,他看到孱弱病娇的她,仍是不甚满意。
却不曾想……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