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蓝的蝴蝶结上,阳光下明晃晃的一口唾沫,恶心得夏瑜想吐。
她用力闭紧了双眼,再睁开。这才抬头笑着对王天恬说:“王天恬,你喜欢我的水晶发卡直接和我说就好了。你买不起这个,我家里却还有的是。送你一个,又有何难!”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她将手中的发卡狠狠朝二楼掷去。
趴在阳台边上的王天恬下意识侧身闪避,堪堪躲过发卡,却比被砸中更怒不可遏。
她圆睁着双眼缓缓转过身,目光恨不得戳穿夏瑜,一字一句从牙缝里吐出话来:“夏瑜,你敢砸我?”
身后忽然伸来一只手,拽住她的胳膊,“天恬,别闹了!夏瑜她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说是什么意思!”王天恬甩开拽住自己的那只手,红了眼继续吼道:“夏瑜你别走!你给我在楼下好好等着!”
等着?等着你来揍我么?
夏瑜在心中冷笑,拔腿就跑。身后传来王天恬声嘶力竭的呐喊,指挥着楼下的女同学帮她围住夏瑜。
以多欺少的干架,夏瑜实在不愿多做回忆。要不是最后她的手机一再响起,周围又响起一连串脚步声,这场扭打不会这么快就结束。
小树林里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夏瑜大吃一惊,看清来人时,来者明显比她更为吃惊。
“小瑜,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商亮大步走到她跟前,一连串的问句劈头落下:“头发怎么这么乱,你的发卡呢?眼睛怎么红红的?你……哭过?还有你的手……”
“没什么大碍,衣服上的血迹不是我的。”夏瑜捂着受伤的胳膊,着急地打断他:“你怎么回来了?别耽误了竞赛啊!你不是说高二年是国家队选拔的末班车吗。”
商亮蹙着眉,只字不提竞赛的事:“你的定位手机给我发了SOS求救,显示的位置不是在培训学校,打你电话你又一直不接。我放心不下,觉得不可能是你手误按的求救键,所以就来找你了。”
夏瑜动了动嘴唇,很想告诉他:其实,确实是打架时手误按到的。谁让这定位手机就那么五六个键,老爸常年在国外,所以她除了妈妈的电话号码,其余三个求救电话都设成他的了。相比之下,召唤到他的概率的确会比较大些。
她犹在沉吟,他已将她上下打量个殆遍,愈发笃定道:“是谁欺负你了?哪个混小子,我去揍他!”
我去揍他。多么熟悉的一句话。
夏瑜想起这学期开学换完座位,王天恬跑来气势凌人地对她说:“没想到黄灵居然和你同桌了。你别和他说话,一句话都别说!他和我做同桌时,就满嘴跑火车,讨厌的很!”
可是又该如何做到一句话都不说?
尤其是当她痛经趴在课桌上面如槁灰,黄灵却以为她受了欺负,再三询问是谁欺负了她,他帮她去揍人!
这种时候,说不感动是不太可能的,至少她无法继续装作充耳不闻,依然对他不理不睬。
答应王天恬的时候,夏瑜没料到会有这样进退两难的时候,正如她没料到王天恬后来会恼羞成怒,怨她言而无信重色轻友,然后发动全班女生孤立她。
那种上厕所没人等的滋味,经年累月堆积的后果就是,常使解手泪满襟。以致于多年来夏瑜每每泪满襟时,都能隐隐感觉到一股洗手间的味道。
后来,她终于明白,这叫条件反射,不是她有神经官能症。她的精神没有被打垮,身体更是没有被王天恬打垮。
哥哥拽着她去医院就诊时,医生对他说,这是手臂脱臼,你下回拽人走路时轻一点,可别再弄脱臼了。
商亮半张着嘴巴看着医生的背影,又看了看身旁忍俊不禁的夏瑜,欲辩已忘言。
……
……
从医院出来,商亮带着夏瑜在外头吃了午餐,又带着她到附近的公园坐了坐,打算就着良辰美景从她口中套出受伤的原因。
奈何不知是因为公园的景致受了今早台风的肆虐不够优美动人,还是因为他中午给她点了猪骨高汤让她吃啥补啥惹恼了她,总之她拉紧了嘴巴,只字不提自己为何跟人打架。
天空又飘起了雨,两人在公园的凉亭避雨,一直枯坐到了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