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生活在这样的家庭心里有点很苦闷。美国的父母年龄也不小了，需要他经常关照。中国的父母也是一样。

他常年工作在外，一年一次的假期，两边分都分不过来，如果去了美国，就不能回中国。去了中国，就不能回美国。

他决定跟总部提出申请要么回美国总部工作，要么在北京设立分公司或者办事处。这样每天都可以去看望亲生母亲，利用每年的年休假回美国看望父母。同样回美国总部工作，也是可以住在父母家，每年的年休假可以回北京。

这不是一举双得的好事吗？当他憧憬着今后若干年的美景时，当他的申请还没递上去的时候，传来了噩耗。亲生母亲身患重病，时日已不多。

彼得拼尽一切努力，克制着自己就要迸发出来的伤痛和心脏的不适，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这是为什么？老天爷不会是跟我在开玩笑吧？

他差点儿失去了理智。什么也比不上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让人难过。

他安排好小妮子和儿子的生活，嘱咐小妮子放学一定等着弟弟，两个人一起回家，让她多照顾点儿弟弟，并给她留下一笔钱，便搭乘最早的班机飞回国内。

飞机上彼得不吃也不喝，他一点胃口也没有，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他难过地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妈妈，您等等我啊，我现在就去您的身边，等着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乘务员一次又一次地从他身边路过，每路过一次，都问他一下是否吃点什么。彼得就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两眼直视前方，嘴里默念着母亲要等着我。

他没有带任何行李，只背了一个双肩背包，飞机刚一停稳，他便急速走下飞机，跑步去办理入境手续，接着去到出租车站点。

当他走进医院，来到病房，看到母亲蜡黄的脸庞，清瘦的面孔，眼睛凹陷得就剩下眼眶时，他一下扑倒在妈妈的身上，不停地嗔吟着：“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怎么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是和您说好了吗，我每年都会回来看望您。您就用这种方式等着儿子吗？”

此时彼得泣不成声，母亲伸出枯瘦如柴的手，颤抖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说道：“其实妈妈早就查出来了，只是没有跟你说而已。妈妈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你从小就没在我这得到过任何的爱。你今年回来看望我们，我已经很知足了。”

“不，妈妈，我这不是又回来了吗？您要坚强些，我相信医生会救活您的。”彼得挣脱出妈妈抚摸着他的手，将其紧紧抓在他的手中。

妈妈的手怎么也这么瘦，都是骨头了。他说：“妈妈已经给了我很多的爱，只是儿子不懂得珍惜。”

他把妈妈的手放在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一口。然后放下，他说去找一下医生，问问妈妈的病情。

李雅丽使出浑身的力气小声说道：“不用去了，我知道我撑不过今天，你来了，让我临走之时见到了我儿子一面，我就可以踏踏实实地去见上帝了。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坐在妈妈身边，这样我走了也不会害怕。”

“妈妈您别吓唬我，我不让您走，您不许离开我。儿原先一直不孝，儿已经向老天忏悔了，妈妈请您原谅儿原先的不懂事。”

他又重新坐在妈妈的病床前，看着妈妈干枯的嘴直爆皮，他又起来，去拿一条温毛巾，轻轻地给妈妈沾唇边的裂口和表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