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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前路漫漫不同行

一个时辰后,杨戬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来。首先打开手里的盒子,看到那一点银光,安下心来,她真的没走。而后,喝了之前的煨在火上的灵芝汤。带了平日劈柴用的锋利大刀,又捎了把小刀藏在身上,径自出门,往山上行去。  嫦娥亦抖擞精神,银光大亮,飞在杨戬前面,为杨戬照亮行路。杨戬一路摸索,寻至北山西北,黑松林深处。地面潮湿,树木繁密,偌大一片树林,连兽嚎鸟啼都没有,大异寻常,正是妖属盘踞之地。  嫦娥大为不安。“或许,我们要对付的不只一条蝮蛇。”  杨戬心情也压抑得不行。但她三妹命在旦夕,他绝不容许自己退缩。想了想,对嫦娥说,“你只需在洞外接应。”  嫦娥却和杨戬说。“午夜时分,月华大盛,阴气最重,精灵妖怪最喜这刻对月吐纳。兴许不在洞里,我们可捡个便宜。你稍等一下,容我进得洞里探上一探。”  杨戬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嫦娥的提议,叮嘱道,“一有不对,马上撤回来。”  “你放心。”说完,嫦娥没入山壁幽深之处。  洞中各种兽物,尸骸遍地,其中不乏有几具人骨。成千上百条小蛇在其中游走,密密麻麻,让人看了头皮发麻。腥臭难闻,嫦娥几欲作呕。  越往洞里面,腥臭味越重。嫦娥屏住呼吸,继续朝深处探去。尸骸间,几株小草幽碧,嫦娥大喜,这正是他们要找的车街草。  后背一寒,嫦娥蓦然回首,对一对灯笼大小赤红之瞳。嫦娥骇然,银光大亮,终于看清整个洞里的情况,蟒蛇巨大的身躯层层盘踞,几乎占据了整个山洞,有好些小蛇攀附在她身上。而那几株救命的车街草,长在她的头首之处。而她身后的便是蟒蛇巨大的蛇头。  “怎么还有这么大一条蛇?”三圣母和刘彦昌吃惊极了,当时,水镜里并没有这条蟒蛇。  ……  此刻她眼睛一动不动,聚焦于她身上。她试了试,她动,她的眼睛也动。紧接着,一阵棕黄色的毒雾喷来,所过处,万物失去生机。嫦娥倒吸一口凉气,赶紧用银光包裹那几株碧草。多么庆幸,她的护身神光,能抵挡住那毒雾。  力量太悬殊,杨戬若进来,定葬身蛇口。至于她,打不过蛇妖,嫦娥改变了主意。她要竭尽全力,把车街草给杨戬带出去。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  “蛾子。”听见杨戬的声音,嫦娥转头一看,吓了好大一跳,杨戬摸到了洞口,而他身后紧随而来的是一条奇大的蝮蛇。杨戬喊了嫦娥一声,则翻身应对蝮蛇的攻击。  蝮蛇用尾巴卷杨戬,杨戬则趁机挥舞着锋利的砍刀砍那蝮蛇,可惜还妖蛇虽无通灵变化的本事,身上的鳞片灰黑,比铁石还硬,特别是七寸之处。杨戬的砍刀根本无法伤他分毫。还好,他的腹部并无这种灰黑鳞片,杨戬又有了战胜他的希望。  “杨戬。”嫦娥大叫一声,再次大绽银光,照亮整个洞穴。听到嫦娥的声音,杨戬往里面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里面还有一个洞,洞里还有那么大一条蟒蛇。洞很宽广,洞口却很小,而蛇又那么大。杨戬顿时就有不好的预感。他赶紧提醒嫦娥,“蛾子,你赶快出来。”  可是已经晚了,那大蛇躯体挪动了几下,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她要来个瓮中捉鳖,吃了这个纯阴之元,对自己修为大有裨益的小精灵。  绝不能让她有事。杨戬一发狠。矮身与蝮蛇搏斗,取出小刀,藏在背后。杨戬灵巧,而体积又小,体积过大的蝮蛇略显笨拙的攻击,拿他没办法。无法,只得故计重施,喷出一阵烟雾,试图毒死杨戬。  烟雾散去,杨戬果然倒地。蝮蛇靠近去看,没想到杨戬佯装中毒昏迷,忽然睁眼,抽出小刀,骤然发难,使尽全力,直取他腹部七寸之处,重重一刺。  蝮蛇吃痛,反身用长尾巴卷住杨戬。杨戬痛得好像全身骨骼都碎裂了一般,但他还坚持把小刀深入蝮蛇七寸,然后重重往下一拉。与蝮蛇坚持到了最后一刻。  蝮蛇终于死透,不能动弹。杨戬并没有松口气,嫦娥和车街草还在里面的洞里,而那洞里还有一个体积更为庞大,修为更高的蟒蛇妖。  面色发黑,已有毒发的迹象,他告诉自己不能倒下,蛾子,三妹还在等着自己呢!就这样凭毅力坚持着清醒。  蟒蛇的身体把洞口堵得死死的,杨戬用刀去砍,用小刀扎,都无济于事,他的鳞甲好像金玉,凡铁根本无可奈何。然后,他开始砸洞口,从边缘一点点地砸,他要进去,他只有这个信念。  杨戬不知疲累地砸着,几欲晕倒,都是靠毅力支持了下来。不知砸了多久,忽然眼前一亮,一点亮光朝他这边冲了过来。  “蛾子。”他狂喜地唤道。太好了,她还活着。  那点银光,携着几株碧草,落到他手里,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带上车街草……快跑。”  这时,那蟒蛇妖跑了猎物,狂躁不已,她在洞里作乱,山洞开始坍塌。  杨戬护着银光,躲着不断下坠的山石,朝洞口跑去。  好不容易在洞口被封前,出了山洞。杨戬还没来得及喘息,警铃大作,回头就见,那蟒蛇妖在他们身后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虎视眈眈。两只灯笼大的红眼睛,十分恐怖。  杨戬当即立断,放开银光,“蛾子,你跑得快,一定要替我把车街草带给三妹。”  银光闪烁得厉害,“不,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快跑,我来拖住他。”  “听话。”杨戬大喝一声。转身就挥舞着砍刀去挑衅那蟒蛇妖。闻到新鲜血食的味道,蟒蛇妖亦心动不已。那小精灵跑得太快,她不一定抓得到,她还是先解解馋,把眼前这个血肉吞进腹中,再作打算。  见杨戬成功吸引了蟒蛇妖的注意力,嫦娥犹豫了一下,还是按杨戬说的办,先救杨莲再说。丢下杨戬,转身就跑。  三圣母缄默不言。她不希望嫦娥丢下她二哥,同样不想看到嫦娥有事,喜欢她早点脱险。  “其实,嫦娥的感情还是更偏向你。”刘彦昌点评道。  ……  嫦娥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回到小木屋,天还没亮,小杨莲还未醒。想了想,丢下车街草就走。秦夫子和杨戬有约定在先,秦夫子明早会来看小杨莲。如果杨戬不在,他们则把小杨莲接回家里照顾。明早,他一来看见车街草,自然会为小杨莲熬药解毒。  医者仁心,这秦夫子姑且可以相信。总之,嫦娥绝不能让瑶姬的儿子出事,不然怎么对得起她。  嫦娥又以最快的速度缓回了蝮蛇洞。洞外,多么让人胆战心惊的一幕。  杨戬坚持了许久,还是挡不住蝮蛇蛇毒攻心,两眼一花,躺在地上,人事不知。蟒蛇妖看见杨戬倒地,试探了好一会儿,才靠近,张开血盆大口,正要把杨戬吞吃入腹中。  正在这生关头,嫦娥来了。她现出人形,十二三岁少女的模样,站在皓月之下,让月华倾注全身,施法压缩方圆百里的月光,月亮一瞬变暗,被压缩的月光成一把利刃,朝着蟒蛇妖劈去。  月刃成形只在一瞬间,蟒蛇妖正要吃到鲜美的血食,头顶突然银光大作,她视线模糊,一片黑暗,什么也不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儿,又有光明,她看见山啊,河啊在她的脚下。而自己飘在半空中,身体很轻盈,一阵风都能刮走。  这是灵魂状态,蟒蛇妖不敢相信,她死了。她小心控制自己,飞进黑松林,总得搞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好向阎王交待。  蟒蛇妖看见,草丛里躺着那条从中间被劈成两半的巨蛇,不正是自己吗?  是谁对她下了杀我呢?蟒蛇妖又想。  她尸体旁边,有一个穿白衣服姑娘,十四五岁左右,和一个穿粗布麻衣的少年,十五六岁左右。麻衣男孩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嘴唇发紫,中毒不浅的样子。而那白衣服的姑娘,蹲在麻衣少年的身边,手边莹莹白光流转,好像在施法救治他。  蟒蛇妖突然反应了过来,地上的少年是她鲜美的血食,中了蝮蛇毒,发作了。而姑娘就是那个送上门的纯阴元灵,正是她杀死了自己。  死了,不对,她是蛇妖,一条有修为的蛇妖,虽然身体被劈成两半,但还是可以原地复活的呀!复活之后,一定能出其不备,把这一对男女都给吃了。  然而,她有点不想。天天困在洞中,蛇生无趣,她就此去投胎的话,应该可以解脱了。  蛇妖再次看了那姑娘和少年一眼,叹息一声,多好的机会啊!转身就往地狱投案去了。  三圣母正为杨戬担心不已,刘彦昌突然开口,“这蛇妖,我见过。她是聊斋茶寮的常客,每次投胎转世之前,都会把她遇见女娲娘娘的遭遇吹嘘一番。”  “对,女娲娘娘要来了!”三圣母突然想起这一茬,又满怀希望。  ……  嫦娥无意突破修炼壁垒,重拾法力,修为提高了一截,人看起来也长大了一两岁。可是,就算有了法力,嫦娥也无法救治杨戬,他中蛇毒太深了,生机已经断绝。嫦娥伏在杨戬身边大哭,说不尽的悲伤。  除了瑶姬,其他人,嫦娥都不想搭理。女娲见嫦娥为了另外一人哭得要死要活的,很是在乎的样子,大为诧异。难道,这家伙开窍了。  “小家伙,还以为你眼里只有瑶姬呢!”女娲在她身后现身,酸酸地道。  “他是瑶姬的孩子。”嫦娥擦着眼泪,对她说。“我没有保护好他!”  “果然还是瑶姬。”女娲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嘀咕道。  “求女娲娘娘救救他。”嫦娥突然跪在她面前哭求。  女娲看了杨戬一眼,然后目光又回到嫦娥这里。女娲玩心大起,平时对我爱理不理,没想到也有求我的一天吧!  “女娲娘娘?”女娲仰起下巴,哼了一声。“你该怎么叫我来着?”  嫦娥抬头疑惑地看了女娲一眼,很快就反应过来。“师父,求你救救杨戬。”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笑意到了嘴边,女娲压了下去,故作高冷道。  “师父。”嫦娥扑进女娲怀里,把眼泪都蹭在女娲的衣襟上。女娲乐开了花,柔声问嫦娥,“以后,听不听我的话?还偷跑出重华宫不?”  “不了,不了。”嫦娥直摇头,哽咽着说,“从此以后,小娥听师父的话安心修炼,没有师父的许可,决不离开重华宫半步。”  “那还差不多。”女娲点点头,很满意的样子。  嫦娥瞄了女娲一眼,趁热打铁,向女娲撒娇道,“师父,母亲还在桃山下等着他救,妹妹也还没长大。杨戬真的好可怜,你快救救他吧!”  想到什么,女娲突然严肃起来,她矮身对嫦娥说,“师父可以救他。但你要答应我,不要再插手瑶姬的事了!”  顿时,嫦娥垮了一张脸,好不委屈的样子。但回头瞄了一眼杨戬,还是咬咬牙,点点头道,“我答应。”  见嫦娥不开心,女娲心有不忍,不知多少次在嫦娥面前叹息道,“小娥,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嫦娥再次点了点头,眼睛幽黑深邃,好像装了很多东西。“小娥知道,要不是师父护着,小娥早就死了。”  别看她整天只知道玩,吃,不上进的傻样子。其实,她很懂事。庸庸碌碌,不学无术,她才能活得更好。  “你先回去吧!”女娲走到杨戬面前,正准备施救,见嫦娥还在旁边紧张地望着他们。女娲停下动作,对嫦娥说。  嫦娥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杨戬,然后埋着头走了。  见嫦娥走远了,女娲才洒下一阵青光,把杨戬救醒。  看到这里,刘彦昌心里有了疑惑。“三娘,女娲娘娘刻意把你二哥和嫦娥仙子分开,她好像很不愿意,你二哥和嫦娥仙子有什么牵扯?”  “我也不明白。”三圣母也是满腹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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