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在调侃,去年因为标点符号引起的争论。
舜华也笑道:“现在救人要紧,没功夫跟他们解释。”
几人来的里正的家里,只见堂屋里供了痘疹娘娘,里正的妻子,正跪在地上虔诚地磕头,见有客人到来,也坚持把头磕完了,才起身招呼。
杨济时上次来过,里正的妻子还认得他,她哭着求道:“太医,请救救我儿子!”
民间称习惯,称看病的大夫为太医,是尊称。
杨济时安慰她道:“你大郎已经出痘,把小儿子找来,我看看。”
正在放牛的小儿子,被从山上叫回来,畏畏缩缩地伸出手,让杨济时把了脉,然后,换龚廷贤把脉。
把七八岁的小孩子吓坏了,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大病,需要两位老大夫给看病。
龚廷贤把完脉,对杨济时点点头,杨济时就对里正夫妇说:“恭喜里正,你这个小儿子,身体壮实得很,应该不会得痘疮了。”
里正的妻子听了,喜极而泣,村子里,有的人家,两三个小孩子,一个都没保住,这次瘟疫,她要是能保下一个儿子,也是痘疹娘娘放过了他们。
“老夫再去看看你家大郎,”杨济时说着,就和龚廷贤二人,去了病人的房间。
舜华和王衍爵,用帕子遮住口鼻,坐在客厅里等二人出来。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躲在床上,身上盖了一张薄麻布单子,脸上、手上等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长满了黄豆大小的痘疮,有的已经结痂,有的正在化脓,还有的刚刚长出来。
孩子发着高热,杨济时掏出一个小瓷瓶,用银针刺破他手臂上的脓疮,把流出的脓水收集起来。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两位老先生神情严肃地走出病房,对里正夫妇说:“你家大郎的病,比前两日更重了,老夫再给开张方子,看看这热,退不退得下来,尽尽人事吧,唉……”
舜华听说发热,想起后世退热的办法来,她问里正:“你家里有酒没有?越烈性的酒越好,用酒擦病人的身体,可以稍稍退热,记着,要烈酒。”
见两位老先生望过来,她心虚地说:“这是我们老家的土办法,酒越烈性,效果越好。”
里正说:“家里有一坛烧刀子,是最烈的酒了,听人说,北边的鞑子,最喜欢喝这酒。”
舜华说:“找几块干净的棉花,放锅里蒸煮,蒸一柱香时间。然后用这棉花,蘸上烈酒,擦拭孩子的额头、腋下、脖子。”
里正见她是跟杨太医一起来的,以为她也是大夫,俗话说“病急乱投医”,这时候也顾不上问为什么了,忙叫妻子去拿棉花来蒸煮,自己跑到仓库找酒去了。
等主人家离开,杨济时才问出心中的疑问:“蒸煮棉花是何道理?”
“消毒,”舜华直接说,“怕棉花上带病气。”
她如果现在讲病毒啊,病菌啊,肯定把两人绕糊涂,只好捡他们听得懂的“病气”来解释。
龚廷贤听懂了,他点点头:“这是个稳妥的法子,病人家里的东西,免不了带上病气,这个……消毒,管用吗?”
“聊胜于无吧,”舜华说,“病人用过的物品,哪怕是洗干净了,也应该蒸煮消毒,消灭病气。”
杨济时又问:“袁大家,这个烈酒,真的可以退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