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久违的脸庞　　　　“咚咚咚……咚咚”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冲矢昴眯着眼打开门：“啊工藤你来了？”话音刚落，下一句想要说出口的话突然卡在嗓子眼，眼神怔怔的望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夜色。因为余光告诉他，门前躺着一个幼小的身体。　　　　直觉让他不敢去看，又不得不看，这个昏迷在他门前的女孩。　　　　他低下头，心跳加快，眼镜片反射出一道光，他还是稳稳地将小女孩抱起。　　　　为她擦洗了浑身的伤口，换上干净衣服，盖上被子，喝下退烧药。　　　　良久，他看着她幼小而烧的通红的沉睡的脸庞，“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哀。”　　　　四年多前，当他看到工藤新一回来的时候，便惊喜的以为她也回来了。但当她仍旧以一副小学生的面孔沉默着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便明白了，她又在冒险，又想要抛弃所有去一个人冒险。　　　　起初这是惹恼他了的，这么多年，他对她的保护，几乎到了角角落落，而她只有冰冷冷的回应和漠不关心。从开始她见到他的恐惧，害怕，到明白，再到拒绝。她知道，他是姐姐喜欢的人，也知道，他和姐姐的死不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就是无法再恨起他来。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被世界抛弃的人，是一次次从死亡里逃生，从而对生活都丧失绝对希望的悲哀的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哀。但她又不得不承认，是他，给了她被保护，被珍惜和关爱的绝对安全感。她该怎么办？继续用无限冰冷武装自己吗？至少在找到答案之前，她只能这样做，否则，她会恨自己。　　　　四年前的那天下午，她第一次主动找他。他打开门看见仍旧矮小的她，惊喜的表情马上变得严肃，因为那时，工藤新一已经回来了，而她还如此童颜，原因只有一个。　　　　但还是问：“要吃咖喱土豆吗？”一如既往的开头。　　　　“不用。”她走到餐桌前坐下。　　　　他还是盛了一盘放在她面前，坐在她对面，眼神一直盯着她。　　　　“别这样看我，像是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一样。”　　　　“这次轮到我说不行了。”他说　　　　“为什么？”　　　　“那你又为什么来？不就是为了告诉我，让我知道你要去冒险了，让我知道你可能会丧命而天天提心吊胆，想着救你出去的方法吗！你们姐妹两个，能不能……”冲矢昴冷静又严肃的说。语气够吓人的。　　　　“你太小看我了，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你根本不会听我的，也根本在无视我的感受，一意孤行，你以为很酷吗？真的可笑。”他打断她的话。　　　　“哼”她冷笑着，“我来是要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对姐姐做的事。还有，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灰原哀。”　　　　说完，便转身走出大门，头也不回。　　　　你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吗？就算你的身体回不来，我也会继续保护你，等你10年，等到你长大，但你总看不到，哀，那件事情，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能原谅？这一次，我又要怎样做，才能继续保护你。　　　　黑暗中，冲矢昴关掉屋内所有的灯，第一次将自己沉浸在黑暗中，无边的黑暗中，思考着他的意义，他这样努力存在的意义。哀，你的感受一直是这样吗，无边的黑暗，无边的恐惧，无边的落寞。　　　　而如今这个女孩回来了，消失了四年的女孩，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人们会记得苦等平次的和叶，苦等新一的兰，却根本不知道还有苦等哀的冲矢昴的存在。　　　　他在她面前守了一夜，心里像是万箭穿心。四年的时光让她已经长高了不少，眉眼也长开了许多，身体开始慢慢发育，一切，都在越来越往宫野志保的模样发展，这样的哀，谁会不心疼。　　　　“唔……”床上的人动了一动。　　　　“你醒了？”昴的手扶上她额头，“烧退了。”　　　　“我怎么在这儿？”哀诧异道。　　　　“我也想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现在不用，你先休息。”见她醒了，他也不再想下去，转身走出卧室。　　　　“诶？”哀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无数个诧异，全部变成了无数个安心，似乎这么多年悬起的心终于放下了一样，眼下之想再沉沉的睡一觉，没有压力的休息一次。　　　　“喂工藤。”冲矢昴拨通了电话。　　　　…………　　　　“灰原回来了？！”工藤在一边的电话里惊异的说，“她在哪儿，在你家吗？我马上来！”　　　　身在东京警府办公的工藤来不及多想，一个小时后就来到了冲矢家。推门而入的一刹那，看见熟悉的低头坐在沙发上喝着热茶的茶色少女身影，眼泪在那时夺眶而出。真的是她，是他并肩作战的战友，是他无数个日夜为此兢兢战战的源头，是他在警府无数次埋头深深自责的“那件事”的人，是他那个平日冷冰冰却比任何人都脆弱的朋友！　　　　“灰原……”工藤低头发出沙哑的声音。　　　　“诶？工……工藤君？”灰原抬眼诧异道。　　　　“对不起……”　　　　……时间停了好一会儿，空气像是被什么凝住了一样，昴在一旁看着，三人默不作声。　　　　“呐，都过去了。”灰原首先打破沉默，头轻轻歪着，勾起嘴角浅笑着看着工藤，“工藤君？”哀露出了这个表情，难得的温柔，眼神里流露着原谅的神情。不是原谅某个人，而是命运，残酷的打击人的现实，将那个冰冷的女王，在历经无数次黑暗和失去之后，变得坚强，只有坚强的人才会流露出的神情。　　　　“小哀！”门口两个声音响起，是兰和阿笠博士。　　　　“博士！”看到博士的哀再也忍不住，就像看见父亲一样，放下水杯扑上去，神情激动。是阿笠博士给了她再生的机会，弥补了她自幼缺失的亲情，她可以在博士面前像小孩子一样，借着这个小孩子的身体。　　　　“你又胖了哦，博士。”哀看着他，勾起眉毛，有些戏谑的说着。　　　　“啊哈哈哈，现在小哀在，我还愁没有人监督我减肥吗。哈哈哈哈。”博士说。　　　　“小哀，太好了，太好了！新一这些年一直在找你的下落，你能安全回来，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了。”兰激动到抹着眼泪说，“对我而言，哀不仅仅是少年侦探团的存在，不仅仅是像妹妹一样的存在，更重要的是，你是新一不可缺少的战友，是我们的家人啊，哀。”　　　　“家…家人？”哀听到这样的字，心头一颤，反握住兰的手臂，“没错，家人。”　　　　晚饭后，新一，昴，哀和阿笠博士还留在家里。兰因为要照顾樱子就先回家了。　　　　“哀？”昴看着她。　　　　“能将我从软禁地带回来的人，只有两个。”　　　　“波本、苦艾酒。”工藤说。　　　　“没错，组织本来是想让我和姐姐的下场一样，让我永远也无法再开口说话。那天，琴酒的枪对着我的脑袋，波本突然说，留着我还有用，至少，我的脑子还能用。然后我被秘密转入基地，被人严密看护，用来研究一种新型技术。”　　　　“他们没有动你，还想继续利用你。”阿笠博士说。　　　　“啊，在APTX4869之后，新的技术开始启动了，这次不是□□，而是比□□恐怖一万倍的，基因技术。大概就是将人体基因植入一个实体空间，再利用虚拟数据分析，依靠3D复制出这样的人体，那么，这个复制后的人，将会有和被复制者完全一样的DNA，其生长速度也极其惊人，会在三年内由幼体长成成年人的样子。真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技术了，一旦研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们现在暂时不想动你，但一旦你的利用价值丧失后，就会被……”　　　　“没错，不止是我，包括所有知道之前APTX4869□□事情的无利用价值者，都将纳入他们的追杀范围内。之所以我离开的这几年，他们一点动静也没有，工藤君也安然无恙，恐怕，是因为组织觉得时刻未到吧。这次我回来的同时，也说明我从组织消失，就代表着……”　　　　“屠杀就要开始。他们会毫不留情的。”昴说。　　　　“没错，哼，你这个FBI前探员，可要更加小心哦。”哀斜眼望着昴，又转向工藤，“还有一个人，工藤，你务必注意。”　　　　“嗯？”　　　　“那个热血的大阪侦探。”　　　　“服部？”　　　　“没错，他已经成为主要目标之一，而组织制服他的手段，依我看，和他身边那个女人紧密相连，毕竟，谁都无法忍受失去自己最爱的人的滋味。而组织的手段，最喜欢将痛苦放到最大化。何况，琴酒那家伙，根本就是个无心的冷血杀手。”　　　　“和……和叶…”工藤的额头已渗出冷汗。